走了。康羽展一踩离合,碎零件拼凑出来的旧式手动挡小破车慢慢吞吞,以每小时二十公里的龟速缓慢朝前开去。
厉害不?康羽展还腆着脸问——比你两条腿在山上跑舒服多了吧?
贵公子移开视线,不曾理会。
后来就成了习惯,江信每次到了贝枢湾,康羽展都跟有线报似地,总能适时在他跟前出现,留他吃饭。
康羽展姐姐做的炸鱼肉饼也好吃。江信端着碗想。说起来,还是自己还占了便宜。
寒来暑往,贝枢湾的天气一日日变凉了。
有一夜下了厚厚的雪,江信吃了饭放下碗,起身要回去。康家姐姐抱了床厚褥子一瘸一拐走过来招呼:“今天这么冷,大雪封山,江信晚上就不走了吧。”
江信下意识回看康羽展一眼。
康羽展梗着脖子:你看我干嘛?
康家姐姐敲康二脑袋一下:“你倒是说句好听的话,江信的屋子不是你指挥着打扫出来的吗?”
哦,还给我备了屋子?江信重复一句。
“不给你准备屋子,难道你晚上跟我睡一起?”康羽展哼哼着站起来,抬手一指,“那边。”
江信一晃脑袋,不说什么,跟着康羽展姐姐去了。
他记得那一晚雪下得真大。半夜里康羽展来敲门,小心翼翼问他:冷吗?
江信裹在被子里发抖:冷死了!!
还不如回自家豪宅吹暖气呢。
“你不是山里的猎人吗,怎么这么娇气。”康羽展叽歪着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大团皮草,劈头盖脸扔在江信身上。“你盖上这个。”
江信摸了摸,手感熟悉。
“就你上次卖给我的兽皮,我姐姐拿来帮我做了冬衣大氅。”康羽展解释,“这个暖和,我没过穿几回,现在拿给你当被子盖吧。”
噢。江信摸着那软软的皮毛。
“那我走了?”康羽展探头探脑地要退出去。江信抱着皮毛坐在床上,两人隔着空气呆呆对视一瞬。
康羽展欲言又止,眼中光彩明灭,那长长的指骨留恋地搭在门缝上。
怎么,难道我说留下,他就会留下吗?江信想,手心出汗:他留下来想干什么?
——杀了他。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尖锐的声音,叫江信心中一抖。他想起上一次听到这声音时,眼前那血流成河的画面。
江信背脊一震。
怎么忘了我是个怪物。江信低下头,手指摩挲在那油亮亮的皮草上。
……是我不配。
江信松开大氅,抬头:你走吧。
他看到康羽展眼里的神采黯淡了一瞬,随即遮掩似地看了看窗外落雪,没有再说什么。
真走了?他收回手。
走你的。江信拔高声调。
康羽展摸摸脑袋,听话退出去了。
门啪嗒关上,江信拉过皮毛大氅盖好,躺在床上,感到一股暖意。
是康羽展的衣服。江信有了睡意,脸颊贴着蓬松皮草,意识模模糊糊地想。是他的味道。
江信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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