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是水流渊里伺候的俩婢女,其中一人嘲弄冷笑道:“掳?那是商殷大人心善,给她留几分颜面。”
另一人惊讶道:“我就说什么采花贼这么大胆,竟敢摸到咱们辅政重臣商殷大人府上来作乱。”
“哼,我听人讲,大夫人可是迫不及待跟野男人私奔的,指不定早苟且过了,大公子还时常叮嘱商殷大人,要待她这个长嫂好一些……”
……
还有什么话,随着那俩婢女匆匆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她听不太清了,可大抵知道她们会怎么编排自己。
她垂下眼睑,勾起点嘴角,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湿冷嘲意。
若说商珥的死,是她上辈子苦难的始端,那暴君商殷,便是她所有的噩梦来源。
所以这辈子,她一定要逃出去!
怀着这样的信念,姜宓偷摸回到自己房间。
她的房间在流水渊的西厢,距离商珥的北厢隔了一汪锦鲤湖。
故而姜宓镇定地打来热水擦洗身上,又换衣裳,这番动静也没引来任何人的注意。
她简单给腰侧胯骨上了药,琢磨了会,又翻出从前和青梅竹马私相授受的书信。
那些书信原本被细心地收在妆奁暗匣里,折叠整齐,一看就很珍视。
姜宓面无表情,白嫩脸上尽是漠然。
她将书信付之一炬,亲眼看着烧成灰烬,随后她还将那灰烬倒进了净室恭桶里,又拿水冲了冲。
重活一次,还是多少有些好处的。
至少,她这回可以选择跟这个狗东西划清界限,再没任何关系。
姜宓如此想着,整个人放松下来,腰侧的擦伤就火辣辣地疼起来。
她素来皮肤娇嫩,最是怕疼,眨眼之间,眼圈红了,并泛起濛濛水雾。
她抽了抽鼻子,慢吞吞挪到妆奁前,翻箱倒柜地清点首饰细软。
金的、银的,玉的……等等物件,也一并搬了出来。
要逃出商家,钱财必不可少,只可惜她进府之时没有嫁妆,手上能周转的现银并不多,多的是商珥送她的头面首饰。
现银,带身上就能用,麻烦的是头面首饰,暂且不能变现银,约莫只能搁置。
姜宓找了两个荷包,先将一百二十三两现银分装好,沉甸甸的两坨,她寻摸着几个地方藏都觉得不安全。
正犹豫之时,冷不丁“嘭”的一声巨响平地乍起。
姜宓抖了下,回头就见雕花门牖被人暴力踹开,黑夜深浅浓淡的阴影里,站着个身量修长的人影。
廊檐下灯笼摇曳,微光点点,为那人周身镀上一层很浅的逆光。
于是,暗的地方越发暗,亮的地方只有那人扬起的披风一角。
姜宓眼瞳骤然紧缩,倒抽冷气,手一软,荷包啪嗒落地。
“咚咚”轻响,荷包绳口松开,白花花的、大小不一的银锭滚落出来。
“咕噜咕噜”几声,有粒圆滚滚的碎银一直滚到门槛处。
姜宓屏住呼吸,一颗心不断往下坠,像是要坠到深渊里头。
那人不疾不徐抬脚,玄色缎面金线勾勒祥云海的软靴,漫不经心地迈过门槛踏进来,斜长的影子随之晃动。
姜宓听到他波澜不惊的说:“商姜氏,这个人你可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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