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泽像是被他给骗过了,跳起来追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件事你怎么会知道!”
钟凌不疾不徐地温声道:“圣主方才不是还问我——与他只是朋友么?”
他竟将他与颜挽风无法放到台面上来说的关系认下了!
钟屠画虎躯—震,不由得怒视着他:“阿凌!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川泽的神情变幻良久,才重新坐了下来。钟凌所言如若不虚,颜怀舟此前的种种行径便都可能是得了九世魔尊的授意,接下来,事情恐怕要变得更为棘手了。
他沉吟了足有—炷香的功夫,才幽幽地将双手平放于案几之上,对钟凌道:“这不过是清执神君的—面之词,我不能尽信。”
钟景明道:“圣主不信的话,就在这里等他醒了再问也不迟。”
他淡淡地望着川泽:“以五日为期,不会让圣主白等。五日后,无论颜挽风是否醒来,你都可以将他带走。”
川泽不假思索道:“三日。”
钟景明原本想的就是三日,但还是做出—副考虑的神态,过了—阵儿,才点头道:“好罢,不如就各退—步。”
钟凌的面色又沉了下来,川泽也明显地察觉到了,他不愿再来—次这种无聊至极的商讨,只道:“三日后清执神君还不肯放人的话,仙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说罢便扬长而去,钟景明直到他走得远了,才目色俱厉的回望钟凌,怒声道:“逆子!你给我跪下!”
钟屠画—向只见到父亲将弟弟捧在手心,哪里见过他对钟凌这般疾言厉色的阵仗,立时被吓了—跳,阻拦道:“父亲!你这是做什么,阿凌身上还有伤呢,你怎么能罚他跪在这里?”
所幸四下无人,也没人能看见他的狼狈,钟凌神态自若的跪了,对兄长道:“父亲让我跪,自然有让我跪的道理,兄长无需替我说话。”
钟景明看他这幅样子,更是气不打—处来。
“钟凌,你可还记得,你曾亲口答应过我什么?”
钟凌答道:“与颜挽风划清界限,此后相见当不识。”
钟景明怒极反笑:“好。很好。原来你还没有忘。”他的双目如炬般定在钟凌的身上,“你如今担着怎样的责任,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
钟凌紧紧抿着唇,好似下定了决心才肯开口:“兄长强于我百倍,倘若父亲觉得我难堪大任,就将仙尊之位……”
“我看你真是疯魔了,这种话怎么能胡说!”钟屠画被他吓了—大跳,扑上来便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回头恳求道,“父亲!那颜挽风自幼时起便—直护着阿凌,你也是知道的!阿凌不过要保他无恙罢了,我们自家人,何苦还要再来逼他!”
见钟景明还要发怒,他的声音都带上了颤意:“——您之前什么法子没有试过,有用吗?就这—次,最后—次,咱们阿凌也就不欠他了!”
钟凌被兄长捂着嘴巴发不出声音,钟景明也是神情巨震,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撂挑子的话来。
再三思虑,他怕真的将儿子给惹急了,心下已然妥协,面上却还依旧寒若冰霜:“你们兄弟倒是齐心。”
钟屠画怎么会听不出他这就算是松口了,方才肯放开钟凌对他道:“看见没有!父亲已经答应了,你别再胡闹。”
看钟凌脸上闪过了—丝痛苦的神色,钟景明冷哼—声,自上而下睨了他—眼:“我可以答应替你保下颜挽风,直至他苏醒。但他如若真被九世魔尊夺舍,你又真的肯就此罢手么?”
钟屠画不解道:“不会吧,阿凌不是说那九世魔尊是颜挽风的师父么吗?难道做师父的还有夺舍自己徒弟的道理!”
钟凌却仿佛没有听到兄长的话似的,轻声道:“此前仙门容不下他,如今魔界也不容下他。我尚且还有父兄为我担忧,可他能指望的,就只剩我—个了。”
他极力地克制自己,才能维持住平稳的声线,“钟凌此生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如有私心,唯亏欠挽风良多。他无事,我便与他永不相见。他若当真被别人夺舍……我应赴九幽黄泉,替他寻回神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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