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这一年已经入秋,是家装的黄金季节了。从炎炎夏日到秋叶金黄,蒋俞和林雁决定小小庆祝认识的周年纪念日,当然这个纪念日是蒋俞坚持的,大多数时间,林雁还是很惯着蒋俞的,她喜欢的,林雁一般都会配合,俩人商量着,就在家里自己下厨做饭,大闸蟹的日子了,烫点黄酒,蒸个螃蟹,应该不错。
蒋俞不喜欢窥伺他人隐私,更多应该是嫌麻烦、懒得管。蒋俞依稀记得刚跟林雁在一起的时候,她有次打电话,和谁说起买橡树湾的房子,纪念日的晚餐,在新装修如火如荼的氛围下,蒋俞终于想起来问了一次林雁,买的哪里橡树湾的房子,要不要这边装修的时候一起看看?林雁就接了一句,“深圳那边的,和付小姐一起买的,精装的,不用管,反正跟着付小姐省心。”
蒋俞第一次听林雁正式说起付小姐,她虽然听林雁提过,只知道是林雁的朋友,大概是和自己闺蜜一样的存在吧,但是圈里人说了,防火防盗防闺蜜,既然林雁自己提了,蒋俞也就顺着问了句,“付小姐,是你闺蜜?”
林雁的回答迟了几秒,似乎在揣摩什么词更贴切,“也不算闺蜜,合作伙伴吧,她有个法国服装品牌代理,我帮她打理些事,不过确实认识好多年了。”
“打理些事”,蒋俞心里碎碎念,就是没想告诉我具体什么事喽。“合着你还有自己的小业务啊。”蒋俞打趣林雁,意思是咨询主业之外,林雁还有自己的小九九,做个电商啥的。
哪知林雁接着说,“哦,我之前还有个猎头公司,虽然现在不正式干了,老客户每年还会做几单,都是高端岗位。”
做几单?高端岗位动辄百万年薪,按猎头最少30%的费率,几单一年也有个近百万的收入吧?这是林雁说的“小业务”。然后帮着这位“付小姐”打理些外贸事物。然后还有咨询公司总监的本质工作。
蒋俞突然觉得自己挣过美金神马的都是浮云,跟林雁的挣钱能力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再一次回想起林雁喜欢的那些欧洲艺术史什么的,蒋俞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土鳖。
“怎么了?”林雁注意到蒋俞的呆滞。
“没…就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些,信息量有点大,”蒋俞闷闷的说。
“猎头我现在干的也不多了,付小姐那,每年春节前后,需要到法国处理下一年的订货和渠道谈费用,我会陪着一起,不算正式员工,就是帮忙打理些事儿。”林雁压根儿没把这个工作当“正事”,蒋俞知道,林雁解释是因为她不会说谎,干什么都会坦诚的跟自己说,但听得出来,林雁在避重就轻,她并不想说这个事儿的细节。
“那你过年的时候不在北京?”憋了半天,蒋俞问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嗯。”
“那你家人怎么办?”这是蒋俞第一次正式问林雁家里的事。
“我爸在山西,爷爷奶奶去世后,我爸更不回来了,我妈在北京,但不咋用我陪,她的生活我也不懂,小时候没在父母身边,多少有些隔阂吧。”这还是第一次,蒋俞听到林雁说她家里的事,原来林雁的童年也有遗憾。
“你小时候跟爷爷奶奶过?”蒋俞问。
“嗯,我爷可凶了,我一般都躲着他,我爷是中石油体系的,跟你们部队大院差不多,石油大院也是一帮孩子,我爷看我看的比较紧,我没你那么红。”林雁看着蒋俞笑了笑。
“我和我姑比较亲,我姑比我大10岁,小时候都是她带我。我爸是知青,去了山西和我妈结婚,生了我,就把我送回北京给爷爷奶奶看了,我小时候没怎么见过爸妈,后来大了就不习惯见了,过年要是让我回山西,我就撒泼,宁可在北京和我姑待着。所以现在过年我就去欧洲,我姑也是满世界跑,女强人,没结婚,我俩都不喜欢锁在家。我爸后来就留在山西了,我妈倒是回北京送走了爷爷奶奶,留在老房子里了,我俩没啥共同语言,我能陪她20分钟就是极限了。”
林雁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闪过,蒋俞仿佛看见了石油大院里被孩子们孤立的林雁,因为在大院,谁都知道,你不能跟大伙儿一起疯、一起捣乱就是怂包,“组织”上是不会接纳你的,林雁的爷爷算是导致林雁被孤立的始作俑者,林雁这是把儿时的怨愤化作感情的疏离,最后以离开和逃避收场…居然和红透部队大院半边天的蒋俞殊途同归了。
蒋俞不自觉想起自己在西安部队大院的童年,名副其实的孩子王,五四学生动乱那会儿,家长们都胆战心惊的把孩子们锁在家里,蒋俞偏偏从阳台跳窗,跑到大院一墙之隔的冶金学院游泳,不敢来的小伙伴,之后的日子里就被大家取笑孤立,蒋俞之后挨了父亲狠狠一顿暴打,但是孩子王的肯定,让蒋俞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和快乐,让她根本不在乎身体上的疼痛。
而回到帝都的蒋俞,所有的锋芒都被拔掉了,虽然也是部队大院,但是后来的永远都没有原住的吃香,父母自然不理解这些,每天都在忙碌的工作中找存在感,蒋俞却不屑于在新大院社交,渐渐习惯了孤独,没有朋友的日子,她一个人闷在家里看书,小小年纪,古龙、金庸、大仲马是她的最爱,唯独不喜欢言情,好像自己应该是个隐士侠女,直到陈粒的出现。唉,怎么又想起了陈粒?蒋俞的思绪突然回到现实。
“怎么了?这个春节我还是得出去,我还没跟付小姐正式介绍你,今年过去的时候我跟她说说,明年带你一起去法国行么?”林雁以为蒋俞的发怔,是在难过自己春节不能陪她。
“没事没事,”蒋俞赶紧接话,幸好林雁没看出来,“你忙你的正事吧,反正我每年都要陪爸妈的,虽然无聊,但是他们习惯了,我还是乖点吧。”蒋俞顺着林雁的话说,只是想起陈粒的感觉,还是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咱俩不是说装修呢么?”林雁问,“所以结论就是不用我管房子装修,对吧?”
“嗯,不用管。这边建材都选完了,剩下都是软装了,终于不用再去建材城了,可以去逛家居城了。”蒋俞赶紧回神,回了林雁的问题。
蒋俞想着这三个月,林雁每个周末都陪自己去跑建材城,大到厨房、浴室,小到五金、油漆,每一项林雁都不厌其烦陪着自己,好像自从小徐来闹过阳光房改建之后,林雁就尽量避免让蒋俞独自出现在施工场地。今天蒋俞才知道,林雁其实私下还有很多事儿的,蒋俞突然心里暖暖的,所谓高质量陪伴,大概是亲密关系中最难得的。
软装的日子就是选家具、吊灯、布艺、装饰品这些,其实蒋俞并不是太懂品牌,和大多数装修人一样,预算第一。但是林雁带着蒋俞分辨哪些设计是北欧风尚、简约美式、日式田园等,还告诉蒋俞,她这种性格,其实美式应该更合适,不要天马行空的想要什么欧式宫廷吊灯、地中海马赛克或者复古榻榻米之类的,简约大气、功能实用为主的家具,更适合非精装的大户型,这样未来可调整的空间更大。蒋俞有个优点,你说的对,她就很听话。最后就只剩听林雁的安排,居然完工后的房子,还真有那么一点蒋俞在美国生活的感觉。
整个装修过程,蒋俞和林雁没有吵过一次嘴,没有为一件家具产生过歧义,这在装修情侣中大概是极特殊的了。后来蒋俞有了第三套、第四套房子,她始终能记起和林雁一起的这次装修经历,感觉两人的默契是天生的,所有的意见都是互补,在滋养两人更亲密的关系。
直到装修完工的那天,蒋俞对着一楼小院对面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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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任也特别喜欢画家里的墙,这面墙画梵高的画应该挺震撼…”话一出口,林雁看见蒋俞的表情,是错愕,和羞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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