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升的表情凝重:“康知县的确不敢明目张胆地杀人,但是,他可以让狱卒暗动手脚。到时,他对外说那些人是畏罪自杀。大家明知有疑,又奈他如何?”
吴向戎端茶,抿了一口:“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我想康知县毕竟为本县的父母官,不敢乱来。”
“吴公子,康知县定会借此事兴风作浪,在下请您劝说知府坐镇,也是想免得本城百姓遭受康知县的毒手。”
“康知县爱财,人尽皆知。像你三哥那样被抓的人,家里顶多会损失些钱财,他不敢杀人。”
郑元升看他不以为然,只得挑明:“吴公子,康知县本想借赛貂蝉的演出,讨知府大人的欢心,在业绩考核上更进一步。没想到,横出此祸。现在,康知县最怕知府怀疑他和赛貂蝉有关联。为表明他和赛貂蝉毫无瓜葛,必然会杀一些人,表忠心。”
吴向戎茅塞顿悟:“我明日会将这些事情禀告佟知府,让他尽快定夺。”
“有劳。”
如郑元升所料,康知县对与赛貂蝉相识的人员恨之入骨,连续让衙役将人抓入大狱,也趁机大敛其财。
当他看到郑宗德提着礼盒进来的时候,嘴角浮出轻蔑的笑容,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郑家三公子在大牢里,不信郑宗德这个当爹的不来。
郑宗德看到康知县忙跪拜。
康知县冷眼旁观:“宗德兄,为何这么晚来我府上?”
郑宗德听到他的称呼,稍微放下心来,知县大人还和他称兄道弟,证明事情还有回旋余地。他解释:“闻听康大人被贼人刺伤,特地带来上好的老山参,为大人补身体。”
“罢了。”康知县觑视着他怀里的另一只礼盒。
郑宗德触及到他的目光,忙乘上去:“康大人此次受伤,想必家中老母亲担忧您的安全。近日,贱内的娘家人送来一尊玉观音。此尊玉观音由好的玉石制作,经五台山的方丈开过光,实属珍品。我愿意将此孝敬老夫人,以保大人身体安康,官运亨通。”
康知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你的情谊,我领了。只是,我不敢再奢望官运亨通。这次,赛貂蝉事件让我在知府大人面前丢了颜面,摔了跟头,我只希望知府大人不要误会,是我在背后指使在貂蝉刺杀他……”
郑宗德急忙打断他:“康大人多虑,知府大人不可能会那样想,您也受伤了。要怨就怨那赛貂蝉,谁想到她一个徽班的班主,竟然居心叵测,要刺杀朝廷大员。”
“哼!但愿如你所讲,知府大人不会误会我的用意和我的能力,让我能保住现在的职位。”
郑宗德唯唯诺诺:“是,你一定会保住现在的官职,不,将来肯定会发达”。
康知县瞟他一眼,脸上又露出笑容:“郑老板,此次过来可是为了令公子的事情?”
“是。康大人心明眼亮。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迷上赛貂蝉的美貌,所以,被牵连进来,还望大人明察秋毫,我儿子绝对没有刺杀知府大人的胆量,更没有刺杀的动机。”
“可是,郑元飞卖给赛貂蝉一千把剪刀是事实。那些剪刀是刺杀知府大人的铁证。”
郑宗德凑上前:“我已经调查清楚,田二丫向赛貂蝉推荐我隆顺和的剪刀,赛貂蝉给田二丫一百两银子的银票。我那三儿子元飞听到她们的谈话后,主动说自己是隆顺和的东家,揽下此事。我儿子虽然说卖给赛老板的剪刀,但是,订单源自田二丫,并且,赛老板把查验剪刀质量的事情交给田二丫。归根到底,应该由田二丫承担责任。”
康知县了然:“原来你是想拿田二丫顶罪?”
郑宗德求情:“如果可以的话,也请大人不要怪罪田二丫,她一个乡下姑娘哪里知道赛貂蝉买剪刀,要刺杀知府大人。”
“这么说,他们都没有责任了?”
“是,应该都没有。”
康知县把手一摊:“现如今,那些剪刀是刺杀知府大人的罪证。卖剪刀的人必然和赛貂蝉勾结。若你家三少爷不是卖剪刀给赛貂蝉的人,田二丫也不是,何人才是?莫非,你这隆顺和的正儿八经的大东家,是刺杀知府大人的主谋?”
郑宗德扑通跪在地上:“大人,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做那样的事情。我发誓,如果我做了……”
康知县搀扶起他:“宗德兄,你这是做什么?我只不过是让你认清楚现实。你也得考虑我的难处,现在刺杀知府大人的事情在我的地盘上发生,我必须拿出诚意。赛貂蝉落网,她的同伙——那些戏子们悉数被杀,仅仅这些人没办法交差,总得再有几个人作为垫背的。”
“您的意思是?”
“赛貂蝉怎么想起用剪刀作搭建戏台的工具?背后必有主谋。这卖剪刀给她的人就是她最大的同伙。”
郑宗德颤颤巍巍又要下跪:“大人,我真不敢……”
“我有说你吗?你们隆顺和的剪刀那么有名气,赛貂蝉为什么还要找人查验剪刀的质量?她就是怕刀刃不锋利,没办法一刀结束知府的性命。”康知县指点。
“可是,田二丫是一个乡下丫头,跟知府大人无怨无仇,就算她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刺杀知府。”
“如果她没有和赛貂蝉同谋,那就是你府上的三少爷有作案的嫌疑。只能二选一,你自己思量。”康知县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茶,等他选择。
郑宗德低下头,康知县的意思很明白,一定要让他在儿子和田二丫中间选择一个。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当然是要救儿子,牺牲田二丫。他刚才也争取救田二丫,可是显然不行。现在,他只能狠下心:“大人,我儿子郑元飞赶过去的时候,赛貂蝉与田二丫已经谈拢好买隆顺和的剪刀,赛貂蝉还让田二丫严把剪刀的质量关。望大人明察秋毫,尽快释放我儿元飞。”
康知县放下茶杯,哈哈一笑:“这就对了。你我认识多年,我也了解你儿子远飞,他本是个商人,经营矿场,每天想着赚钱、吃喝玩乐,怎么会跟赛貂蝉一样刺杀知府大人?这个人情,我现在就送给你,一会儿,把元飞领回去!”
“大人,田二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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