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什么,相野暂时还没有头绪。
渔船上确实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或者说正是因为平时的使用痕迹太多了,反而让人难以分辨。小小一艘船,能查的地方也有限,几乎一目了然。
褚秀秀的父亲陆文正好去送货了,相野又四处转悠了一会儿,确定这里没有监控摄像,便干脆离开。
阿平对案子很好奇:“褚秀秀的事真的有疑点吗?你们查到什么了?”
“不。”相野果断否认,“我们在查另一件事,只是其中涉及到了褚秀秀,所以要对她进行彻查。”
阿平又问:“可褚秀秀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她能牵扯进什么事情里……啊,我多话了。”
相野一个眼神,让阿平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解释道:“我就是有点好奇,毕竟当初是我经手的褚秀秀的事,要是坠海那天真的有隐情,也是我的失职。不过机密嘛,我理解,肯定不多问了。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儿还要我帮忙,我一定配合。”
相野便毫不客气地交了一个任务给他,让他帮忙去寻找目击证人。坠海的事情以意外结案,那大规模的排查肯定是没有进行的。当晚海滩上大部分都是游客,早找不见人了,但本地人应该也是有的。
一个个问过去,或许会有人看到点什么。
可三个月过去了,海滩上又没有监控,谁知道谁去了谁没有去,这要排查下来,得花多少工夫?阿平苦哈哈地应下,骑着小电驴离开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下午,阳光正烈。
相野老实地戴上渔夫帽,躲在街边小卖部吹风扇。他实在不耐热,虽然汗出得不多,但站在风扇前就迈不动步子了,他觉得如果自己再往前一步离开这片阴凉,那一定会死于热浪。
耳边是聒噪的蝉鸣。
小卖部的老板娘开着小电视在看《还珠格格》,怀旧的画面让相野一瞬间以为自己穿越到了1998年,那时候他都还没出生。
远处是一片蔚蓝的海,如果不是这片波光粼粼的海看上去还能带来一丝清凉,那这盛夏一定酷热难耐。
几个年轻的小姑娘跑过来买冰棍,穿着漂亮的泳衣,大方地秀着身材,眼睛还时不时往相野身上瞟。相野是天生的冷白皮,站在那儿一动不动、镇静自若的样子,让人看了就不由想到那句话——心静自然凉。
可相野他凉不了,江州可从没有这样张扬的日光,他迎着光眯着眼望出去,觉得自己快化了。身体所有的成分都溶解于天地的大熔炉里,达到了完全的天人合一的境界。
呵。
昨日他还觉得海风温柔,今日可见,温柔果然是刮骨刀。
混乱的思绪像被太阳融化的棉花糖,开始黏稠。相野站了几分钟,却已觉得过了一个世纪,充分领悟了相对论的真谛。
此刻的相野是一个哲学家。
蓦地,脸颊触到一股冰凉,相野心中警铃大作,抬手格挡,危险的目光瞬间扫向身后——是邢昼。
一切戛然而止。
凶狠的外壳被打破了,相野的眼中就又透着点被烈阳烤化的空茫来,他盯着邢昼手里的冰可乐,喉结动了动。
邢昼主动拧开盖子递过去,“既然渴了,怎么不买?”
相野:“懒。”
他就是热得不想动,连开口跟老板娘买一瓶水都觉得烦。但邢昼都买好了,把盖子都拧开了递到他手边,他也就无所谓了。完了还双手握着瓶身,凉快。
“书咖老板叫王文志,褚秀秀坠海当天晚上,他有不在场证明。”邢昼简单总结了刚才的调查结果。
“不在场证明?”相野蹙眉。
“他当天晚上在前面的游艇俱乐部,那里有一片私人海滩。书咖的服务员说得没错,王文志擅长摄影,所以俱乐部的人请他过去当了回临时摄影师。5月1号晚上,俱乐部也办了个篝火晚宴。而王文志拍到的照片里,有几张时间正好是晚上十点左右,褚秀秀坠海的时间段。”邢昼道。
游艇俱乐部离这里并不远,会员制管理,普通游客基本上很少进去,主要的服务对象就是在海边买了度假别墅的那批人,非富即贵。
这么说,拍下那些照片的王文志,在案发当时是在游艇俱乐部。邢昼随即又用手机找到了那个游艇俱乐部的社交账号,那几张照片就被发在网上做宣传。
相野点开照片仔细看,夏夜的海边,青春的男女,篝火映照之下灿烂的笑脸,拍得挺有意境的。就连那些琳琅满目的顶级食材、偶尔露出的手腕上的百达翡丽,都变得含蓄婉约。
真正能确认时间的是其中一张众人开香槟庆祝的照片,当时正好是十点,而褚秀秀在十点零五分左右被救上的岸。
俱乐部和褚秀秀坠海的地点相隔虽然不算远,但王文志想要在短时间内往返,还得换下一身湿衣服拍下十点整的画面,怎么看都不太可能。
一条线索好像就这么断了,但不论是相野还是邢昼,都不是会被表象简单迷惑的人。两人随即去了趟俱乐部。
俱乐部要会员才能进,两人没走阿平的路子,直接装作普通的富二代游客,办了两张会员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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