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早,徐千屿便随郭义坐车回赵家取“三书”。
赵夫人备席招待,她本惦记着郭义那份彩礼,磨磨蹭蹭不想还回文书,但徐千屿陪着来了,她不敢在仙君面前造次,只得赔笑:“你们稍坐,我这就将文书取来。”
余下二人和赵福坤坐在桌前,默默无语。
几日不见,赵福坤瘦削佝偻许多,脑袋垂着,有些颓靡,不见最初的神气模样。
他的右手袖管空荡荡垂下来。
当日他在睡梦中被已经变成恶犬的小儿子撕下右臂,虽然靠仙丹保住性命,但这些日子高热不愈,人也一蹶不振。
赵福坤用左手颤巍巍地夹着菜,夹到一半,手抖得太厉害,菜掉在桌上。
他的脑袋晃晃,将空筷子塞进口中咬了两下,没咬到食物,焦躁不安,“啪”地将筷子拍在碗上,朝郭义勾勾手,道:“你来,我同你……有话。”
郭义与徐千屿对视一眼,不知道赵明棠的爹还同他有什么交代,但赵福坤毕竟差点成他的岳丈,他起身绕到对面:“您请赐教。”
徐千屿正接过三书,与做过她几日娘亲的赵夫人攀谈,忽然感知魔气袭来,陡然推开赵夫人。
那厢郭义正低头去听赵福坤说话,未料对方黑眼珠“咔”地翻上去,只剩眼白,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牙增长数尺,成了野兽的獠牙,扑过来要咬断他的脖子。
郭义惊骇之下,抬袖一挡,桌案被徐千屿推出去,这将赵福坤撞翻在地。郭义也跌在地上,一面回头,一面大叫着往前爬。因为赵福坤还追着他咬,口中吠叫不止。
幸而徐千屿将郭义一把拉到身后,随即掏出万鸦壶,对着全然魔化的赵福坤放出火龙,登时屋内红光席卷,如身置炉膛内,不消片刻,魔气溃散无形。
屋内冷暗,一地狼藉。赵福坤所在之处,只剩一团焦黑。
赵福坤忽然成魔,徐千屿亦有些发懵,但她到底有了些诛魔的经验,还算镇静。她拉起两股战战的郭义:“你没事吧?”
郭义摇着头,脸上汗如雨下,捋开袖子道:“方、方才挡的时候给咬,咬了一下,按说是疼的,但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徐千屿见他胳膊上有两个小洞,像毒蛇留下的牙印,不过伤口不深,堪堪刺破表皮,便撕下一缕裙摆,给他简单包扎。
“仙君,”郭义丧着脸,“我们快离开此地吧。”
早知有如此一吓,他哪怕不取那三书呢。
徐千屿环顾四周,实在看不出赵家还有什么不妥,使人突然成魔,便叫人将吓昏在地的赵夫人抬回去。又学着师兄样子,把屋内简单收拾了一下,将剩下的符纸散出去,在柱上、墙上、窗上各贴上几张。
“走吧。”徐千屿将三书叠起给他,“你的伤,我带你去医馆看看。”
另一边,虞楚跑得太慢,阮竹清将她背在背上。他一面在街上极速狂奔,一面侧着头龇牙咧嘴道:“头发头发,压住了……疼疼疼。”
虞楚连忙将他披在身后的头发捋起。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赵明棠,指着远处道:“小姐在那边。”
阮竹清道:“我们不是要去赵家看看么?”
“可是小姐进医馆了,万一她有什么不舒服?”虞楚道,“快点快点,我们可与她一起去赵家。”
阮竹清背着她冲进了医馆。
正午的医馆已排着好些看诊的人。竹帘前放着几张木桌,医者们凝神坐诊把脉,帘后是无数锅炉、药草柜,学徒忙碌地煮药、配药。
二人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百
无聊赖地绞着头上红绫的徐千屿。
她正当妙龄,红衫白裙极为鲜妍,又何况襟上斜着别着一只蝴蝶,蝶翅如七宝琉璃闪烁炫光,与娇奢面孔两相辉映。
虞楚赞道:“真好看。”
徐千屿道:“你们怎么来了?”
阮竹清喘着气道:“我们正要去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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