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些盐场工人,眼神里满是震惊与痛惜。他们衣衫褴褛,那单薄且破旧的衣衫就像破败的旗帜,在风的吹拂下瑟瑟发抖,上面布满了补丁和盐渍,几乎分不清原本的颜色。
每个人的身体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残,那些伤口与残疾仿佛是岁月与战争交织而成的残酷画卷。
朱雄英嘴唇微颤,刚开口说道:“你们这些伤……”那些伤残老兵们便纷纷开口。
一位老兵眼中闪过一丝追忆,满是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骄傲,说道:“太孙殿下,俺这条胳膊是在战场上没的。
当年俺跟着蓝玉将军出征,那可是一场恶战啊!北元人如狼似虎,他们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那喊杀声震得人耳朵都快聋了。俺和战友们与他们厮杀在一起,那鲜血把大地都染红了。
俺正与一个北元的彪形大汉对峙,那家伙力气极大,招式又狠。俺一个不留神,他的弯刀就朝着俺劈了过来,俺躲闪不及,只感觉一阵剧痛,这条胳膊就被他砍了下来。
当时啊,鲜血就像喷泉一样往外涌,俺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了,可一想到咱大明的百姓还在等着我们守护,硬是咬着牙继续战斗。”老兵说到此处,下意识地摸了摸空荡荡的袖管,眼中有泪光闪烁。
另一个老兵听了,也接口说道:“太孙殿下,俺这条腿啊,是当年跟着无敌大将常冒驱逐北元的时候丢的。我们追击北元残军,没想到中了他们的埋伏。
敌人从四面八方涌来,箭如雨下,我们陷入了苦战。俺当时一心想着杀敌,没注意到旁边有个敌人拿着长矛刺向俺,俺侧身一躲,虽然避开了要害,可那长矛还是狠狠地扎进了俺的腿里。
俺想把长矛拔出来继续战斗,可敌人越来越多,俺的战友们都在浴血奋战。在混战中,俺的腿又被马蹄重重地踏了一下,这条腿就彻底废了。
但俺不后悔,能为大明驱逐外敌,哪怕是付出这条腿的代价,俺也心甘情愿。”他边说边用手捶了捶自己的瘸腿,眼神里透着坚定。
这时,又一个老兵站了出来,他指着自己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说道:“太孙殿下,俺脸上这疤,是跟着你舅姥爷蓝玉四川平叛时留下的。那叛军十分狡猾,他们藏在山林里,利用地形和我们周旋。
我们在山林中搜索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他们的踪迹。战斗一开始,就异常激烈,敌人的箭矢从树林里射出来,防不胜防。
俺和战友们一路追击,在和一个叛军头目搏斗的时候,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俺的脸划了过来。俺当时只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血糊住了俺的眼睛,但俺也没让那家伙好过,一刀就结果了他。
这场战斗虽然我们胜利了,可这道疤就永远留在了俺的脸上,它是俺的荣耀,也是俺为大明效力的见证。”老兵的声音坚定有力,那道疤痕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却也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
朱雄英静静地听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敬意与悲痛,这些老兵们为大明付出了太多。
当这些老兵的声音渐渐恢复平静,回忆的潮水似乎在空气中缓缓退去,只留下一片沉重的寂静。
朱雄英早已红了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抬起手,用力地擦了擦眼泪,试图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清晰些。
他深吸一口气,清了清有些哽咽的嗓子,准备开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
沉默片刻后,朱雄英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说道:“我大明已经开国15年了啊!这15年,本应是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岁月,是无数像你们一样的士卒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太平盛世。”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些伤残老兵,每一道伤痕都像是刻在他心上的利刃,让他的内心痛苦不已。
“而你们,为我大明抛头颅、洒热血,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刀枪箭雨,从未退缩过。
你们把青春、把健康,甚至把生命都献给了我大明。可如今,你们却过着如此贫苦的日子,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朱雄英的声音渐渐低沉,眼中满是悲愤,“你们为我大明付出了一切,可你们的生活却得不到应有的保障,你们在这简陋的盐场里,像蝼蚁一般艰难求生,这是我大明的耻辱啊!
”说到此处,朱雄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伤心地停顿了好久,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努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握紧了拳头,大声说道:“我大明对不起你们这些老兵啊!我大明还欠着你们这些忠勇之士一份恩情,一份永远也偿还不清的恩情。
你们是我大明的脊梁,是我大明的英雄,却遭受着这样的苦难。我,朱雄英,在此发誓,大明会让你们过上应有的生活,让我大明不再辜负你们的忠诚和付出!
”朱雄英的声音在盐场上空回荡,带着坚定的决心和深深的愧疚,传入每一个老兵的耳中,也似乎在向这天地宣告着他的誓言。
众位老兵目不转睛地看着朱雄英,望着他那泛红的眼眶、微微颤抖的身躯,以及那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庞,都感动不已。
他们从太孙的眼神和话语中,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份对他们的敬重与疼惜,那是一种跨越身份地位的关怀,让这些饱经沧桑的老兵们内心泛起阵阵暖流,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
就在这时,一位满脸皱纹、缺了一颗门牙的老兵,嘴唇微微颤抖,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又有些忐忑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太孙殿下,您……您今天来,是不是……是不是要给俺们这些人发赏钱呀?”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就像一个孩子在渴望一件珍贵的礼物,却又害怕失望。
话音刚落,周围的其他老卒们先是一愣,紧接着都纷纷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责备,有无奈,似乎在怪他过于唐突,不该在这样庄重而充满温情的时刻提出如此功利的问题。
然而,责备过后,这些老卒们却又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朱雄英,眼巴巴地盯着他,那眼神里藏不住的渴望,就像在黑暗中挣扎了太久的人看到了一丝曙光。
他们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苦到哪怕只是一丝可能改善生活的希望,都让他们无法忽视,尽管他们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但那对更好生活的向往还是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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