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繁嗣*10
刚一打开门,那股下水道里才有的骚臭味兜头而来。走进屋子再闻,臭味下却还隐约有股甜腻的香,有点熟悉的味道,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庄阳果然还没有喊那人来通厕所管道。这屋子的卫生间里,装的是蹲便器,也没有再额外安装地漏。现在厕所一堵,下水道里反上来的粪水熏得满屋子臭味不说,连澡也不能冲了。
女人打开灯,男人现在也不在家他说他在外头找工作,最近白天都没在家里呆着,甚至有时晚上也见不着人。
朱珠总想着给他打电话会耽误他找工作面试,但又实在担心他会再一次忘记家里下水道的事,最终还是拨通了庄阳的电话。
电话里嘟嘟声响了好久才被接通,那头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和麻将的哗啦啦碰撞声一起传来我正忙着呢!有啥事儿快说!
你在打麻将啊你不是出去找工作了吗?女人一时忘了这通电话最初的目的,转而又担心起别的事。男人上次和她讲欠的债务还剩不少没还,现在家里也没有个正经收入,这要是再打麻将输钱,孩子出生了可咋办啊。
老子在几天天天外面跑,累得半死不活,想打会儿麻将怎么了?打麻将你也要管?男人手上麻将搓得哗啦响,语气却很臭。
不是朱珠抱着手机,急着和他摆道理咱家现在这样了,外面欠着钱还没还完,孩子出生以后也没个着落。你少打点麻将啊,牌啊之类的,多去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整天啰里吧嗦没完了。男人没什么耐心敷衍她你还有啥事儿?没事就挂了啊!
唉!别,等等!朱珠这才想起正事儿家里厕所堵了几天了,你找的人啥时候来啊?
那头人声嘈杂,玩儿得正欢实。男人安静了一下,又在电话里把她吼一顿就为了这jb事你天天催催催,楼洞里那么多通下水道的广告你瞎了看不见?天天在家里闲出屁,屁大点事也要声音越来越模糊,电话被摁掉了。
朱珠坐在床边儿撑着肚子大喘气,她有点委屈,但又安慰自己,丈夫是自己选的,嫁鸡随鸡,也不是啥大事不值得难受。
现下还是要先把下水道处理了。
老式的住宅楼洞里到处都是那种油印刷的、或者纸贴的小广告,朱珠手点在墙上慢慢辨认。
她看到过,那些文绉绉的报道里用城市的牛皮癣来形容这些层层叠叠的油印小广告。
但朱珠觉得这形容不对。
这些小广告虽然脏乱碍眼,但有时也真能给他们提供些帮助。再说了,老楼落地几十年,迎来往送不知道多少租客,早已千疮百孔,不是这儿锈了一片,就是那儿缺了一块。还别说,广告纸往上一贴,大油印子一刷,什么斑驳锈迹缺口,什么污乱泥印藓痕,都被遮衬得不再显眼。
如果也要她学着那些文化人一样来形容这些油印小纸片儿,她倒认为城市的创口贴更贴切些。
*
好不容易叫人弄好了厕所,忙忙碌碌现在都七八点了。
庄阳还没回,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玩牌。
朱珠随意煮了些吃的填饱肚子,打开热水器烧水,准备收拾一下去冲个澡,然后再绣一会儿十字绣就早点睡觉。昨晚和祁同在一起,她也没怎么休息好。
下午开窗开门通了好久风,室内臭味淡了很多,那股莫名的甜香又若隐若现起来。
女人把脸凑到花洒下,任由热水冲在脸上,享受片刻安宁。
庄阳他晚上是不回来了吗?他是不是又要和他那帮朋友整宿奋战在牌桌上?那他这段时间一直说自己在找工作,也是骗她的喽?
朱珠抹了把脸上的水,睁眼盯着墙角青苔痕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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