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宫惢嫣收到锦上来信。
一切都在她所料想的轨道之中,平稳的行进着。
只是锦上另外跟她吐槽了一件事,吐了颇多苦水。
颂州那位监察刺史曹其骏,愈发的过分了。他已经不单单想要占直上青云的利了,他甚至想要她一家分店。
直上青云是她开的酒楼,其实相当于现代的酒店。其间规格布局她花了许多心思,日入斗金,利是淮上锦的好几倍。
锦上正在费心第三家分店,恰在颂州首郡颂花,她没想到,那曹其骏这么大胃口,竟打起这份主意。
宫惢嫣提笔在信上写下一行字,大意是让锦上放缓分店工期,先拖延一阵,她来想法子。
旋即陷入沉思。
她人在上京,舅舅有权有势,或许可以帮她一把。只是她不便暴露身份……不行,有风险,舅舅出手就是万两白银,她不信他不贪。他要是盯上她的直上青云,那她可真就鸡飞蛋打了。
毕竟官商勾结是官员“挣”钱最快的法子。
不能借舅舅的权,至少不能贸贸然的借。她可以把银子白送给舅舅,助力他的皇帝梦,但她的马甲不能暴露。
不过说起贪……
曹其骏虽吸了包括她在内的颇多富商的血,但明面上却是清廉的很,她暗里探过他,没有贪官的劣性,府上也并未铺张浪费。
那他搜刮来的银两都花哪儿去了?
她可不信他是存着要给自己打副纯金的棺材板。要真是那样,她第一个去倒斗。
宫惢嫣轻捏下颌,眉头微锁。
曹其骏……
你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良久,宫惢嫣眉目舒展开来,又写下一行字。
这封信不能大意,惢嫣不放心在相府寄出去,她后寻了个时间,用一大只鸟笼把小黑带出府,在府外送出这封信。
—
小半月匆匆游过。
惠贞三十二年最后一日,也就是除夕。
宫宴也是夜宴,故不用去那么早,宫惢嫣午膳后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换上了件苍烟落照色的蜀锦圆领棉衣,外搭个精致淡妃夹袄,袖口和衣摆绣着柔软雪白的兔毛,下裳阔摆,轻便却御寒。
发髻和首饰也很简单,倭堕髻旁簪了母亲留的徘徊花簪,这一身郑重却不招摇,恰到好处。
惢嫣本就生的标致俏丽,肤色白皙如瓷,两弯小山眉下是深色的杏眼明眸,琼鼻恰到好处的挺立、小巧精致,优美的唇不染而朱,稍稍一打扮,上一点胭脂,便更是国色天香了。
骨相美加上面相美,越看越是耐看。
到相府后她还是头一次这么认真的打扮一番,服侍她的丁嬷嬷眼前一亮,连夸她长的漂亮。
申时,宫惢嫣站在了相府门前,片刻后裴厌缺来了,二人不近不远的站着,等着裴相。
宫惢嫣偷瞟了他一眼。
他又戴上了一条两指宽的黑色抹额。窃蓝色的常服,这打扮如常日一般,入宫对他好似算不得什么。
抹额下是两条斜飞入鬓的墨眉,狭长的眸沉寂内敛,如寒潭一般深邃,捉摸不透。额侧挑下了两缕乌发,遮住棱角分明的轮廓,可这并不消磨他面相的攻击性。男人身上隐有一种戾气,叫人难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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