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贾冬夏出生在一个世代书香门第,其父是当朝著名的谏臣。她工诗文,擅书法,兼画兰竹甚是了得。
邹翊辰走入家中,只见她的屋内放着一架梅兰竹菊的屏风,屏风上的画线条流畅,女红精美,丝丝的金线尤为耀眼。
贾冬夏看见邹翊辰看得入迷,笑着说:“翊辰姐姐,要是喜欢这画儿,妹妹改日再做一个给姐姐。”
邹翊辰诧异之极,用手摸摸金光闪闪的菊花。“这是妹妹做的?看来妹妹不仅是妹妹棋艺好,女红做的也甚是了得!”
“翊辰姐姐说笑了,这屏风上的花饰纹路是出自妹妹之手,这娴熟精美的女红手艺是杭州的绣娘做的,我也只是打了个纸稿罢了。”
“才是妹妹说笑呢,要是没有妹妹这手稿做底,绣娘也秀不出这么清新脱俗的图文样式来。”
两人一听,不免相视一笑。贾冬夏拉着邹翊辰坐在榻边,温婉的说:“姐姐,今日能来可定要教我糊纸鸢?”
邹翊辰微微一愣,没想到贾冬夏叫自己来居然是为了糊纸鸢,而不是为了下棋。笑着答应:“好啊,没想到妹妹也欢喜这纸鸢。”
没等邹翊辰说完最后一字,贾冬夏忙说:“欢喜的紧呢,每次看到别家的孩子放纸鸢,自己不免新生羡慕。”说罢眼角不免露出一丝伤感。
邹翊辰猛然想起,日赏花宴,贾冬夏似乎也是因为什么缘由,而没参加这次纸鸢大赛。
“怎么?”邹翊辰询问道。
“姐姐可知为何妹妹擅长这琴棋书画?”
邹翊辰看着贾冬夏面容带些伤感之色,本想出口询问为何?这时却被她胸前的光亮晃了下眼睛。邹翊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把月白色的寄名锁,这把寄名锁挂在贾冬夏纤细嫩白的脖子上。邹翊辰心想:“妹妹怎会有这寄名锁?寄名锁不是家人为了孩子避免夭折,寄名于僧侣或道人名下吗?”想到这里邹翊辰微微一惊。“莫非……”,不容多想,又细细打量。这把锁外表光亮,但细瞧上面磨损不小。“看来是妹妹自小体弱多病,佩戴的时日以久了。”想想鼻子一酸,但又怕贾冬夏察觉出来,微微一笑,摇头装作不知情。
贾冬夏不免故意娇嗔道:“从小爹爹知我自小身体羸弱,抚琴作画尤宜也,便告知我家中喜尚淡雅,不尚劳累精力之事,就连这小棋子也是摸不得,说是棋子耗身子,哪知他偏不让我做什么,我偏将什么做的紧,到后来他也是没有办法。”说着指着棋子居然微微一笑。
邹翊辰眼瞧贾冬夏眉头舒展说道:“看来妹妹也是调皮鬼呢。”
“可是有了姐姐那才更好玩呢。昨日与姐姐下棋,姐姐棋风格局初见觉得不入章理,多走几子大局便已定,妹妹好生欢喜。”
“妹妹的棋艺也是了得的紧,姐姐只是靠感觉投机取巧罢了,妹妹一看便是通晓棋艺宗旨。”
“可是妹妹觉得姐姐的不仅棋艺了得,就连糊纸鸢也是让妹妹羡慕不已。那日见姐姐夺魁,心理不知有多欢喜,姐姐教教妹妹可好?尤其姐姐还将长笛加入纸鸢里,这种想法谁曾有过?这么说来姐姐可谓是技压群芳,女中豪杰。”说着拉起邹翊辰的袖角。
邹翊辰听贾冬夏这么说,笑着只得妥协同意,说道:“好,只是姐姐这技艺,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说着就将自己所学的技艺,传授给贾冬夏。
邹翊辰哪里知道自己的这些记忆与谋略,实则是别人的。虽然自己有过怀疑,但也被目前不全面的信息给阻塞了。倒是现在除了母亲等亲近的人之外,其他人没有丝毫怀疑。
贾冬夏与邹翊辰来往并不多,加上她身体羸弱甚少出门。她对邹翊辰浅显的认识,还是从别人闲聊中偶尔听来的。虽然邹翊辰劣迹斑斑的事迹她早有耳闻,只是现下,她觉得邹翊辰的确和别的女子不一样。没有别的女子那般矫情,却有着出一般女子的聪颖,相处舒服之极。自己又体弱多病,朋友并不多,好不容易遇到了个兴趣相投的姐姐,自然偏喜的紧。
两人情投意合,玩的不亦乐乎。忽听门外的丫头进来道:“小姐,老爷回府了。”
“槽糕,怎么这个时辰回来?”贾冬夏说着忙将手里的工具和纸鸢架子藏了起来。顺手将围棋棋盘拿出,顺手将放在右手边的黑棋棋子递给邹翊辰,自己又将白棋拿来纳为己用。
邹翊辰当下会意,拿下黑棋棋子,便随意占角占边摆放。贾冬夏便在邹翊辰的棋子旁,布下白子。一须臾间,这盘棋被摆放的像是到了第四局,似乎可没有了可争之点,到了输赢之局。
邹翊辰心想:“看妹妹这么慌张,想罢定是其父亲不允她放纸鸢,怕累了身子。”想到这里,鼻子难免有些酸涨。“自己的母亲要是能像贾冬夏的父亲一般就好了。”
贾冬夏笑道:“姐姐,咱们现在已经摆好了棋盘,就等我父亲来探视了。”说着吐了吐舌头。
邹翊辰正欲点头,有一个年龄稍大的老伯入内。看到邹翊辰微微一怔,接着转而向贾冬夏说道:“奴才见过两位小姐。大小姐,老爷有请。只是……”说着眼睛瞧向邹翊辰。
邹翊辰瞧见此人面露难色,心想自己在这里也不方便多做打扰,忙说:“妹妹,今日这棋是姐姐输给你了了,改日姐姐再来请教。”说着行礼离去。
回府的路上,紫南见邹翊辰并未生气,心直口快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不生气?”
邹翊辰早就看出紫南憋着气一直想问自己,唯恐自己怪罪,才强忍着不说。看她那狼狈的表情,邹翊辰倒觉得可爱至极,遂想多逗逗她,便佯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看见看着街面小铺。直到紫南询问出来了,她才微微一笑说道:“你是指方才我们形色匆匆的离开?”
“对啊。她们这不是撵人嘛。”说着撅起自己的小嘴。
邹翊辰笑答:“定是他们家遇到什么大事情了?”
“哦?”
“方才贾冬夏忽听父亲回府,先前的反应是‘这是什么时辰’,后来待我和她摆好棋子等其父亲到来,等来的确是她们家家仆。家仆虽带话让她前去,却看见我们又之言欲止,自是有事不方便告知我们。想必此事事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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