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削尖了嗓子应和道:“姓陆的?”“个超级不要脸的。”她继续腹诽。
酱汁猪蹄,木须肉,葱爆羊肉,炸香椿鱼,红烧狮子头,香菇闷鸡饨…………不愧是果霁(国际)大饭店,菜色多不胜举,个个香艳诱人。
莫寒提起筷子,眼珠一转,遗憾地叹了口气,复又放下,可怜巴巴地望着正大快朵颐的陆非然,直到他被看得实在吃不下东西,方才停下,挑眉问道:“官人又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
莫寒摇摇头,继续装可怜。
“那是…………病了?”还是摇头。
陆非然蹙眉,准备埋头继续吃自己的,谁料她此刻开口,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我不吃葱!你帮我把葱挑出来。”“那你还点葱爆羊肉?”陆非然将眉毛挑得老高,一脸的不置信。
莫寒道:“因为我喜欢吃葱爆羊肉。”陆非然道:“你可以叫他们不加葱。”莫寒道:“那还叫什么葱爆羊肉啊!”陆非然道:“你就只吃羊肉,不碰葱不就好了。”莫寒道:“不行,我看了绿油油的葱就吃不下。”陆非然道:“…………”莫寒道:“你到底干不干啊!”陆非然:“…………”莫寒道:“可怜我学达摩祖师割肉喂鹰,舍身救人,却不料救的是只白眼狼,自己成了东郭先生还不自知,呜…………早知如此我何必自毁清白,不如现在一头撞死,也好守了贞洁烈妇的牌坊………………”陆非然低头,一根根仔仔细细地将葱段挑出来。
莫寒抹抹眼角,夹起羊肉,阿眸丢进嘴里,笑眯眯地说道:“还有那个我不吃香菇,你也拣出来吧,还有…………”“啪”一声响,满座皆惊,众人纷纷扭过头来看,才知是陆非然把筷子丢在桌上,两手一摊,做无赖状。
“可怜我不顾家中父母反对,冒天下之大不为娶了你,成亲之后,衣服是我洗,碗筷是我唰,银子是我赚来,那米粮是我抗,这些我都认了,可现如今你居然连饭都不让我好好吃,我劝你多吃香菇少吃肉,你居然要打我?我,我这男人做得太失败,不如早早去死,下半辈子投胎做了女人,说不好也能与你一般过上好日子!”“啧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女人还真是悍!悄悄她家相公被欺负成什么样了?唉,该把她拿去浸猪笼!”
“我要是那男人,就把她卖到妓院去,让老鸨调教调教,一天接上十几二十个客人,看她还敢放肆!”群众的力量是无穷无尽滴!陆非然面色铁青,乖乖坐下一口一口吃掉香菇。
“还有,我不吃姜,你把姜末也挑出来吧!”“嘿嘿,小不要脸的敢跟我斗,还嫩了点!”她依然腹诽。
当不要脸的遇上更不要脸的,就是这么个效果。
酒足饭饱,莫寒放下筷子,不经意间睹见对桌鬼鬼祟祟往这边探看的几人,皱眉道:“小然然,有人看上你了哦,你说我要不要把你送给他们啊?”“如果价钱在一万辆以上的话,可以考虑。”手腕托腮,他认真地答道。
莫寒完全不以为然,“切。
你值这个价吗?”“是啊,我不值。
我一分钱不要就把自己卖给你了。”说完点点头,似乎要增加这句话的可信度。
捏起陆非然的一小撮白发,摇头叹道:“你女扮男装都要被人认出来,真是,难道是因为这未老先衰的头发?唉,今天是如来佛祖生辰,不宜杀生哪,阿弥陀佛,陆施主你又造杀孽了!”
“为何?今日不是中秋吗?”“菜是你点的,吃是被迫的。
我去休息了,您继续。”阴暗潮湿的小巷内,几人正鬼祟商谈。
面带刀疤的男人啐了口痰,恶狠狠地说道:“江陵九寨就是让澄江阁给端的!老子这回非扒了他的皮不可!”“老大,陆……陆非然可不是吃素的!咱打不过他啊!”精瘦的小个子结巴道。
“嘿嘿,傻子,你不知道吧,咱皇上知道陆非然作恶多端,下了诏书要拿他,一会咱就去官府报案,不仅能报仇,还有银子拿!”“你们几个,识字吗?”刀疤男抬头,见一紫杉女子长身立于矮墙上,瑟瑟秋风撩起银色的发尾,日光正劲,跳跃在他俊秀的脸上,让人看不真切。
“你们几个,识字吗?”他再问一遍,低沉的声线慵懒而性感。
老半天,刀疤男才认出来人是谁,壮着胆子,大声吼道:“老子认不认字关你什么事?”
“识字,留下舌头和手臂,不识字,只割舌。
明白了?”他难得好心地再解释一遍,斜眼瞧着已经吓得发抖的三个人,顿觉无趣。
“你…………你…………你少来玩我们!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陆非然剑下从来不留活口!”
“因为,今天是如来老爷生日,你不知道吗?”陆非然偏头,奇怪道,“还是连手一起砍了吧,万无一失。”一声尖利的悲鸣划破了汴梁城繁花落空后的寂寥,若女子修剪锋利的丹寇硬生生撕裂静谧无声的夜空。
寂寞宫墙,幽深得让人止不住惊颤。
秋风冷瑟,卷起满地落红。
携带着死亡的气息奔向遥远的南方。
枝头枯叶苟延残喘。
有时候,活着是一种惩罚。
板子一下接一下实打实地打在枯槁的老妇人身上,起先还有撕裂般的哀嚎,到最后,竟连求饶声也无。
满室明亮,如同白昼,杏黄色龙袍在灯光的照耀下越发闪亮,背上目龇欲裂的九条长龙,气势如虹,仿佛要跃出那一身锦缎,将所见之物统统吞噬。
荣嫔讥讽的笑,淑妃幸灾乐祸的脸,乳母撕心裂肺的呼叫,殿内等着看好戏的无数妃嫔,都敌不过他眼中的冷漠,像一把生锈的钝锯,重重地,来回切割着她的心,痛到麻木,却换不来良人一丝眷顾的目光。
深红色衣角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她伏跪在地,挺直了背脊,垂目看着干净无尘的地板,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指早已被掐得青紫,她咬牙隐忍,不哭不闹,依旧是一派高贵平和,眼中清明如常。
他在看,她在演,对于后宫这一场平常戏码,他却拭目以待。
他是猎人,她连做猎物的资格都没有。
四十大板打完,乳娘的呼吸也随之永远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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