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裴延道:“太子是我的学生,你也是我的学生。”
阿玖笑吟吟把话接过来,“对啊,我是太子殿下的师妹,我也很厉害了对不对?”
面上还有几分可爱的小得意。
裴延笑笑,“现在学过多少个字?”
“两百多。”阿玖眉毛皱成毛毛虫,很是认真地心算一下,最终比划着给出答案:“两百六十七。”
“对了,我有练习写主君的名字!”
她握着笔凑近,一笔一划写下裴延二字,比起初学时进步很大,力道分轻重,横竖撇捺不滞涩。
裴延认真地看她落笔、收笔,视线对上她颇为骄傲的表情,眸光逐渐温和。
好孩子都是要鼓励的。
裴延刚要开口,便听阿玖说:“我还会写卜林、平芜,主君您看,他们俩的名字笔画少,特别是平芜这两字,结构方方正正,特别适合用来练字。”
……所以,她学写他的名只是用来练字?裴延唇线渐渐平直,不再看她,而是低头将书案上的东西一一归置。
笔墨纸砚是他用惯的一套,但因为阿玖住在这个房间,又因为阿玖正在学字,书案上也有阿玖的惯用物。两人的物品分开看没有什么特别,放在一起却能明显感觉出来,这是同一人挑选的,有着这人明显的个人风格。
而他便是这人。
像是在她身上留下了烙印。
裴延沉默了一下,挥手将归置整齐的物件重又打乱。
可是这样的话,他的物件和她的胡乱堆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更容易让他胡思乱想。
裴延揉了揉眉心,选择远离这张书案。
转而在圈椅上坐下,沉静地垂眸饮茶。
不过才一个时辰的功夫,天色已经比他们出门时要暗上许多,怕是这两天会落雪。
虽然是白天,但裴延还是想叫阿玖掌灯,莫要在暗处书写,伤了眼。
他刚要张口,忽然注意到茶盏边有一丝细发,乌黑柔软,甚至不用拈起来细瞧,一看便知这发丝属于阿玖。
“主君您看——”阿玖脚腕的伤虽不严重,但落地时仍然会有骤然的疼痛,于是她单脚一步步蹦了过来。
哗啦一声响,玉白的纸张上写了一首小诗。
阿玖声音轻快:“您总说我涂涂改改,这一回可是一气呵成写下来的,您瞧,一个字都没有涂改过噢。”
小姑娘微微扬着下巴,等待主君的夸夸,却因离得太近,发顶恰好撞在裴延鼻尖。
裴延在她察觉之前稍稍后撤,垂眸看诗,也看她。
发油的香味弥漫鼻端,裴延竟从中嗅出一丝甜,一下让他忆起秋日的木樨栗子饼,以及阿玖给他下的木樨雨。
“主君,阿玖写得不好吗?”
阿玖闷闷抬眸,撞见主君眼中的温柔,低沉微哑的声音也在她耳畔落下,是她想要的夸奖:“写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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