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镜音此时已经完全不想面对他了,她背过身去,被子往上一拉,整个人蜷缩着,哭得不能自己。
苏梦枕觉得,他的心都要被她哭疼了。
可他没办法骗她,上天待他何其薄幸,从来不予他年岁,天不假年,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苏梦枕为了她,可以上天揽月,可以无所不能,只除了一件事。
他做不到陪她一生。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
床上的姑娘哭累了,渐渐睡了过去,眼角犹带着泪痕,眉间染了愁绪,仿佛就连睡梦中也不安稳。
苏梦枕悄声点了几记身上穴道。
他喉间的痒意总也忍不住,他总是咳,咳得声嘶又力竭,如耄耋老人一般,如破败的风箱一般,仿佛只剩最后一口气。
唯一的法子,就是强行封住穴位压制咳意,但此法只是暂时的,就如大禹治水,堵不如疏,一旦解了穴道,咳意便如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甚至会比原先咳得更厉害。
可看着在烛火细碎的暖光之下,哭累了睡着的姑娘,苏梦枕却觉,为了这一夜,她能安宁的好好睡一场,他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
茶花轻手轻脚地搬来了软塌,放好后,却欲言又止,苏梦枕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外边说。
屋外寒风凛冽,与屋内的融融暖意,仿佛相隔两个世界,苏梦枕拢了拢狐裘,低声说道,“小声些,什么事?”
茶花会意,压低了声音禀报道,“无愧方才回来了一趟,说是这些天没监视到无花大师有何异状,想问公子,还要不要继续?”
苏梦枕仍然相信自己的直觉,无花有异,六根非净,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思忖片刻,却只道,“让无愧回来罢。”
以无花的能耐,想必早已发现有人暗中监视他,师无愧就算再跟下去,应当也无济于事了。
苏梦枕确实没猜错。
东瀛忍者,本就是精通隐匿暗杀的影子,那些隐于暗处的勾当,没人比得上修习忍术多年的无花。
早在第一日,无花就察觉到了,有人在远远的跟踪监视他,甚至,他还反过来探查到了,来者是苏梦枕身边的亲信,这让本打算杀人灭口的无花,不得不收回了正待下手的长刀。
风雨楼的人,苏梦枕的人,全都与她有所关联,不是那些可以任由他随意宰杀的蛆虫。
一旦动手,就会暴露,他暗地里做的那些事,她不会喜欢的。
好不容易如今与她相处甚欢,他又怎能为了区区一点小事,而功亏一篑。
这一夜,再次利用忍术隐匿身形,避开监视的无花,不久前才杀了霍天青,将尸首扔到了容易发现的路边,而后又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南宫灵的房中。
“兄长!”南宫灵立马从床上翻身而起。
无花在桌边坐下,兀自倒了杯茶水,一边低头吹去盏中浮沫,一边说道,“小灵,我说了,苏梦枕对我有所怀疑,近来你我二人,私底下最好不要见面。”
“我知道,但兄长……”
南宫灵眉头紧皱,似有些为难,“母亲她……”
“你告诉她了?”无花手中的茶盏一顿,目光霎时锐利下来,如箭一般迅疾射向他。
“不,我没有说!”
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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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拧眉,“那么久的消息,为何今日才传来?”
南宫灵不确定的猜测道,“许是……许是母亲她故意让人按下的消息。”
“白日君山大会的事,兴许已经传出了君山……”
无花此时已没了饮茶的兴致,他放下茶盏,语声颇为沉重,“此次遍请天下英雄的目的已算达成,要找的人也已找到,母亲她,或已到了洞庭……”
无花话音未落间,透过窗棂之外,蓦然飘来了一记妩媚撩人的娇笑声。
疯癫成魔,毒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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