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莘风风火火挂了电话。娄夏估摸着过了半小时,又给她拨回去,响了三声对面接了,虽然没吭声,但也是消气的标志。
“其实我一开始也觉得天方夜谭,觉得她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和人沟通交流,”省去了没所谓的寒暄,娄夏开门见山,“于是我跟她说做个屁的家人,我说我和你宁愿当陌生人——”
“但是她太可怜了,你很难想象她那个样子,头上缠着纱布眼睛蒙着一只,瘦巴巴的一根,躺在病床上盖着被子薄得跟消失了一样,一只手伸出来上头全是淤青划痕,拿勺子都拿不稳。”
“我就想着,反正她就在国内待几天就回去了,也没自己的家,回父母家去又会直面危险,我最后再当几天的好人得了。就这几天后,我和她就桥归桥路归路,指不定人家在国外就不回来了呢。”
方思莘:“嗯,那又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突然‘回心转意’了呢?”
“第一次情绪松动的时候,是给她上药。她不是哪哪儿都伤了么,自己不好给脚踝上药,就拜托我……”
方思莘:“啧,因为这个心动,有点变态了娄夏。”
“不是因为你想的那个!!!”到底谁变态啊?娄夏恨不得顺着网线敲她的脑壳,“是她一直叫痛、让我轻点……”
“啧……”方思莘又开始咂舌。
娄夏:“收起你那肮脏的想法,等我说完——她说很痛,我就问她是不是我上药手法的问题,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结果她说医生上药还要更疼一些。”
“我就说,怎么会呢?毕竟她在医院时几乎一声没吭过呢。”
方思莘突然安静如鸡。
“她就反过来安慰我说,没事的,只是她对我喊疼时,我真的会轻一点。”
“她轻描淡写的,但一定不仅仅是在说医生,还有她的父母,她周围的人……我不可控制地脑补了很多,比如她爸对她下手的时候,是不是她也喊过疼,但只是换来了更愤怒的拳头呢;比如她对着妈妈哭的时候,是不是只换来了让她乖一点、不要抱怨的训斥呢。”
“我突然就在想,是不是如果我们真的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那她是不是就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去示弱了?”
方思莘说不出话来,娄夏替她说:“这一点,你最懂了,对不对?”
“否则你怎么会甘心,和狐姐隔着若有若无的距离感,暧昧这么久呢。”
回西北后,方思莘性情大变,酒场风流小王子封心锁爱,因为她突然觉得恋爱很没有意思,上头的感觉很廉价,她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年纪到了激情不再,直到后来又和狐姐重逢,她才明白,原来不是不再会心动,而是心里的人一直没走。
那个面对她娇滴滴,回到c市却坚如磐石的胡婵,她放不下。
对于娄夏与杜若瑶的关系如此抗拒,也正是因为她放不下。看不到结果的爱恋过于飘渺,明知是泡影却不肯挪开视线的人最可悲。
方思莘和娄夏很久没有如此正经地交流,这一晚话题发散又聚拢轮替了好几个回合,杜若瑶在外头沙发上看了好久视频,手机都快没电,走到紧闭的卧室门前时,娄夏这个电话居然还没打完,她靠近一些,刚要敲门,却隐约听见方思莘的声音通过免提话筒穿过门板:
“那倘若有一天她,唔,这么问吧——你觉得你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敲门的手停下了动作。
“没有了,”娄夏答得很快,沙哑的嗓子透出疲惫,“我已经很累了……”
嘴唇咬出了血味,杜若瑶逃也似地回到了沙发上。
屋内两人继续热聊。
娄夏:“没有可能了,我已经很累了……”
方思莘:“哦——”
娄夏:“……起码我现在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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