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夏就是这时候回来的。
“啊呀,醒啦!”她的声音充盈着喜悦,“太好啦!正好这粥还热着呢!快快尝尝!”
李秀宁站起身来迎她,看起来两人已经互相介绍过彼此:“夏夏,真是麻烦你了。”
娄夏忽视了李秀宁想要接过保温桶的动作,手臂从她面前穿过,去拿床头那边的小桌板:“不麻烦。”
她这么一个动作,不算有侵略性,却恰到好处地把李秀宁挤到一边去,见她不招呼自己,李秀宁只好兀自开口询问:“哪里买的?远吗?”
“不远的!”娄夏这会儿刚把桌板和保温桶拾掇好,妥善地铺在杜若瑶面前,听见她问,手上动作一滞,略显尴尬道,“啊呀,忘记给姑母带了。”说着她忙不迭让出位置来,“要不你们吃这些,我自己再去买……”
娄夏深知李秀宁不可能让她再去跑一趟,于是装作推搡几个来回,就心安理得地把她送出了病房。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娄夏不由得暗笑,回来后她先摇起病床,而后重新坐下,打开保温桶的旋盖:“饿了吧?”
杜若瑶声音轻轻的:“没大没小。”
娄夏不太清楚她到底在说哪件事,于是只敷衍地笑笑,专心拆餐具。
杜若瑶低头看着她的动作:“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没有,”娄夏恶狠狠道,“我就是天生对长辈不礼貌!”转而从身下的袋子里又拿出两套豆浆包子,“还天生吃两人份早饭!”
杜若瑶右手正输液,左手抬不起来,娄夏只好一口口喂她把小米粥吃进嘴里。杜若瑶嘴角青了一块,娄夏心疼她,于是喂得格外仔细,温度也掌握得刚好,还会在恰好的时候停下来问:“吃饱了吗?”
杜若瑶惊讶于她对自己饭量的精准掌控,怔怔地点头应道:“嗯,刚好。”
于是娄夏开始把剩下的粥往自己嘴里送。
没用刚才喂她吃饭的勺子。
杜若瑶看着她拿一次性筷子喝粥,粥不太稠,她扒拉得有些费劲。
被褥下的手越攥越紧,终于在她喝完了小米粥后,杜若瑶开了口:
“娄夏。”
“嗯?”娄夏拿出一杯豆浆,插上吸管。
“你也听到了,事到如今,我妈最在意的依旧是那些。”她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因着嘴角的伤,说话时嘴巴也张不太开,显得娇弱可怜。
娄夏垂下眉眼:“所以你一直在换住处。”
杜若瑶提了一口气,又松下去,轻轻嗯了一声。
这么些年,杜若瑶仍在外租房。明明继父洪海资产颇丰,明明她自己也有存款。但她从未有过在a市扎根的念头,为了不被过去追上,她宁愿作浮萍飘荡。
但逃亡的人无依无靠,总还是会被找到。
娄夏静静看向窗外。
从前她们对话,总是娄夏在主导,变着花样引她说话,现如今却反常地沉默,杜若瑶逐渐不安起来,她凝眉,艰涩地说下去:
“我可以失去一切,可以和家人一刀两断——”
“但是娄夏……你不可以。”
“喔,”她自以为说了掷地有声的话,却没怎么震撼到听者,娄夏缓慢吐出嘴里的吸管,“所以你因为我妈的一个电话,就要和我分手?”
……分手?杜若瑶犹豫了:“我……”
娄夏紧紧盯着她:“还是说在你心里,我们从来没认真地在一起过?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你善心大发,陪小孩玩家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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