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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青春撞了腰八(第2页)

无处泻愤的陈晓,推倒了众乡邻随礼的土纸,散落在庭院,一阵风刮来,如秋天的落叶,纷纷扬扬飘飞在村头。

在众人的力劝与指责之下,陈晓才算安歇下来。

代芳华第二日跪送其母下葬之后,自此与其嫂子不相往来。

吴友奎从企石务工也回来了,并与刘小禾结了婚,我见到他们夫妻时,正在沙窝镇上赶集买日用品。

近三年不见,刘小禾变成了一名地道的村妇,左手牵着两岁的女儿,右手抱着不到一岁的儿子。由于吴友奎的家、离镇上比较近,便热情相邀一起去了他家。

刘小禾稍胖,人也很开朗,而且不拘小节,如果她是个男人,绝对的性情中人,但她有一张妩媚的苹果脸,白里透红,一笑就有两酒窝呈现出来。特别是喝酒吃火锅,三分醉后,亦似芙蓉出水之秀。

这种女人,非一般人可招惹的,在企石五年,我是近而远之,想不到却与吴友奎走到了一起。

那时她与李刚交朋友,在舞厅有幸认识了她。九六年元旦节朋友聚会之后,半醉半醒地入了我的宿舍,躺在我的床上,吐完之后睡了一夜。我与吴友奎边照看她,边聊天到通宵。李刚则醉的不省人事,呼呼大睡。吴友奎追林芹没追到手,把刘小禾给泡上了。

我们中午一顿饭吃到傍晚。虽是一碗老腌菜、一碗花生米,一碗咸鱼,一碗萝卜丝,一碗青菜,一盆鸡肉炖香菇,但我吃得亦常香甜,今生难忘。我们谈论着过去在企石的青春岁月,也议论着今后的何处何从。这次相聚,又把刘小禾给喝醉了,趴在她结婚买的沙发上睡着了,我也起身与吴友奎告辞。

转过门口的塘坝埂,过了小石桥,回头看着他的三间夯土瓦房,掩映在一片乔林之中,夕阳把他家塘角的稻堆,染得金灿灿的。想着南方我们那无边的梦,心中有着说不尽的苦涩。

多少往事涌上心头,秉持着对乡土的热爱,我能做些什么?我能改变些什么?

一声叹息,一次回眸,岁月的斑驳历历在目。又一次自量相问,我将何处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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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妇女一个悯怜的时代。结婚后生一胎,长期釆用上环节育的妇女,十之七八皆有妇科疾病。生二胎的妇女,无重大疾病、且身体无防碍手术,定需彻底节育做结扎节育手术,在医院直接给肚子上来一刀,两三年之内,丧失农村重体力劳动能力不说,那种手术所产生的痛苦,是心中无奈的痛殇,术后的妇女,有几人不愤恨投胎做了女人?

居家的妇女,两个月一次的孕检是定须的。在交通不好的偏远山村,一次折返需一天的时间。如果为了生计去了外地务工,定需定期寄回孕检证明,也是一项不小的麻烦事。如果想省去麻烦事,不交孕检证明,就需向当地计生委交6千至1万元的保证金,那时生活不富裕,一个为生计打工的妇女,无论怎样也是拿不出这个数目的钱款。

当每一位做完手术的妇女,用铺上厚厚棉被的木架子车,从乡医院拉回来、抬回家中时,一声声叹息,来自于心底的无奈。也是无言的痛与憾。更是心灵深处无法忘却的殇。

那时也有邻县的人背井离乡,来到我们村的逃离户。文哥与郑超就是这么认识的,为了传宗接代生一个男孩,在其当地,乡里组织人毁扒了文哥家的房子,并株连家里父母、岳父母进了“计划生育学习班”。文哥租房在我们村住着,明面上是做生意,实则逃避计划生育。这一类的外来户,村里人很同情,深知其中的痛楚,断然不会去举报的。当年文哥生了男孩回乡时,乡邻为其发自内心的庆幸与祝福。不过,这样的外逃户,在当年少之又少,除了有过硬的经济基础,还需在当地有话语权的朋友。

“不管白猫黑猫,能抓老鼠的便是好猫”!

在以挣钱为目的开始暴棚的岁月,贪婪与自私,丑陋与虚荣,秉持与道义,初心与使命纷纷上演。

2002年的时令雨水与惊蛰交替之期,本是樱花飘舞,柳芽飞扬、风和日丽的大别山淮南村,一场零星的冻雨夹着雨丝,欢快的弹奏在我家黛瓦的房顶上,青黛色的山峦静悄悄矗立在灰朦朦阴暗的天空之下。

正月十八日早上八点,洒叔带着村委会成员,在熊河村新沙公路十字路口小胜的小店一侧的墙面,贴上了熊河小学招标工程的公告。工程以垫资、交纳保证金的形式面向乡邻招标,引来了围观的村民。

消息如河堰中丢了一块河卵石,引发一圈一圈涟漪般扩散着。当父亲将此事告知我时,我正在火盆上生火,将烧好的开水灌热水瓶。

父亲用大茶壶泡了茶,我走过去倒了一杯。我清楚父亲手上,还存有二姐的三万多元钱。当告诉我招标公告时,就知道他又想参与了。

“爸,这事你绝不能参与其中。”我呷了口茶开口了。

“为何?”父亲反问道。

“这是洒叔惯用的套路,难道您不明白么爸?电网改建时,虽没投标,顶名贷、材料与工钱,这些交与您负责,明面上您挣了钱,实际上老本都赔进去了。”我又喝了囗茶审视着父亲说,“电网改建村委会把各户的钱收缴之后,把钱挪作他用。钱款完全够支付与您,但一直拿着各种理由,推托、拒绝清账,您不但赔了工钱不说,连本钱都赔付一空,这样的洒叔能共事么?而且此人是睚眦必报,对于收上交统筹、计划生育针对我家,您不清楚么?”

“嗯。”父亲点头默认。

“这次招标,名义上交保证金一万,实则他自己揣兜里用一段时间。而且材料也是承包商掏钱。建学校还不能有一点马虎,是民生工程,十万的竞标资金建成二层大楼,十二间年级段教室,等同二十间一层的民用房,工程质量检验合格是不够的,到时很难达标。再说即使合格,钱款批下来猴年马月洒叔会全部支付与您。不说挣工钱,本钱您都要倒贴干净。操这份心,不如捐款给学校,还落个清誉。话又说回来,学校还需建,是为村里孩子上学有更好的环境。但我们家这种情况,与洒叔这般关系,以后凡事绝对不能参与了。咱村有能耐者多的是,交给别人办比您合适。另外,加紧催着让村里还咱家的钱。咱也不富裕,我也想全家住上楼房。”

时间又过了十天,招标日期到了,却没人投标。洒叔便又找上父亲,并说接标后把电网改建的钱款算一下,而父亲让其先算账,就谈崩了。

“还真是个套!”父亲事后将经过告知于我。

又过了一个星期,黑叔等人成了“背锅侠”接了此单,但教室每层少建一个年级的教室(三间房),并且不用交保证金。

教学楼建成了。最后却要了十余年的钱。逢开学时,学校大门不知锁过多少次。每次黑叔提及此事时——

“明面上为村里孩子读书方便,临时锁几天门,是做人的尊严,也是为生计所迫。千万不能谈及此事,痛得都是心与肺,滴得都是血与泪呀……!”

这种无奈的憾绪,我又何偿不明白。又应验了我与父亲所说的话——

“谁想从洒叔手上挣多少钱,先需准备亏垫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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