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抬了抬眉,从善如流,将药碗交给婆子,然后就出去。
颜氏这次真的病得挺重的,不到中午,杨延宗就飞马赶回来了。
一进门,见亲娘这个样子,他眉头紧蹙叹了口气,赶紧上前接过药碗,把剩下的那半碗药一勺一勺喂了颜氏。
“娘,你感觉可好些了?”
杨延宗把药碗递给身后的杨延贞,俯身扶颜氏,抽去靠枕,想扶她躺下,颜氏却摆手,她半坐着舒服一些,躺着更难受。
兄弟仨坐站在床边,见颜氏服药后精神还可,于是温声宽慰了许久。
颜氏勉强挤出一抹笑:“娘没事,就是这几天累了些。”
“那您就好好休养吧。”
杨延宗点头,他没有松口让颜姨娘住进家里,但却温言道:“等你好了,才好去看望姨母,那庄子背山临湖,是个调养的好地方。”
他不甚在意颜姨娘,但他在意他亲娘,因此让安置颜姨娘的庄子还是挺不错的。
颜氏勉强笑笑。
“家里的人多了,事儿也多,你快些好起来,也正好忙活。”杨家三兄弟知道母亲喜欢想什么,因此杨延宗这般说道,他话罢,杨延贞回头看了看,“咦,我爹呢?”
他在外头看见嫂子,却没看见父亲,是出门了吗?
婆子在旁忙答:“老爷今早来看过,刚回去的。”
颜氏一听这个,立马就精神了几分,不过有点咬牙切齿的样子,一锤心口:“别提你爹了!那个老不修!!”
她气得要死,好不容易因为去年那场变故把屋里那些莺莺燕燕的通房撵了干净,这回一放回伺候的丫鬟侍女,杨重婴没多久就把院里两丫头收房了,还是在这几天颜氏操心颜姨娘事情的期间。
她伤心难过,送姐姐照顾姐姐,又骇又悲,想再试图和杨重婴商量一下能不能把颜姨娘留在家中,她不敢和大儿子说,就想曲线救国让杨父和杨延宗提,谁料刚出口,就被杨重婴喷了一个狗血淋头。
她又气又恼,第二天去送姐姐,待了一日才回来,家里终于安静了,谁料她还顾不上伤心感怀,就得得讯前几天杨重婴把他院子和花园的两个生得最周正的丫鬟都收房了,还把后者调进他院里侍候笔墨。
前几天杨重婴就打发小厮过来说了这事,但婆子哪里敢说,压了好几天,实在压不住了,才吞吞吐吐说了。
颜氏简直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才几天功夫,竟然被这两贱人钻了空子!
颜氏的心口疼,其实一大半都是这里来的,她拉住儿子的手哭诉:“我这些日子难受得紧,你爹倒是快活得很,纵着两个小贱人来气我,也不想想,这家里一大摊子事是谁在操心,他,他,气死我了!!”
和儿子抱怨亲爹的房里事这种,实话说是有些不合适的,杨延信和杨延贞闻言不禁皱了下眉,兄弟俩对视一眼,但见亲娘脸色蜡黄泪水涟涟,到底还是心疼占上风,于是没做声。
杨延宗也蹙了下眉,颜氏余光瞄见,下意识一滞,但还是倔着,继续抹泪抱怨了小半刻钟。
杨延宗沉默听完,“……行,娘,我去和爹说说。”
“你好好歇着,别劳神了。”
颜氏得偿所愿,终于高兴了,也不喊着躺着难受了,杨延宗起身扶她,她就顺势躺下,杨延宗给她掖了掖被子,嘱咐几句婆子丫鬟好好照顾。
出了内室,杨延宗揉揉眉心,先打发了两个弟弟忙去,想了想,往杨重婴的西大跨院去了。
进了门,父子两人坐下,年轻窈窕的丫鬟上了茶,杨延宗淡淡瞥了一眼,和父亲说:“爹,娘生病了,有些疲乏,但也多是些心病,大夫说疏肝解郁是根本,爹若有闲暇,不妨多开解开解她。”
杨延宗半句都没提通房,只很委婉表示希望父亲能注意注意母亲的情绪。
和颜氏想象中差别挺大的。
但杨延宗这个却不是废话,他话语在隐晦简洁,那意思却到位了,颜氏为啥有心病,这是个人都知道了。
杨重婴万万没想到颜氏竟然这么混不吝,和已经成年娶妻的儿子说这些话,甚至还让儿子给她出头。
杨重婴一时恼得要死。
而杨延宗提了一句后,就不再说这个,父子两人就着内事外事聊了一阵,他关心了一下父亲的起居饮食,杨延宗也坐没有多久,不多时就告退起身了。
杨延宗走后,杨重婴大恼,颜氏这蠢妇!真气煞他也!!
要不是给他生了个好儿子,他真后悔当初娶了她!!
但话又说回来,就是生了这么一个让好儿子,足让他满心骄傲让杨氏光宗耀祖的好儿子,再多的缺点,看在大儿子的份上,也就变得可以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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