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远自打做了驸马以后,便再也没有出去鬼混过,上次被人闷在麻袋中打了一顿让他知道京城有不少人都垂涎着自己这个位子,这是在为长平公主打抱不平,都说挨打才能长记性,杨修远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和公主成婚之后,便留住在了京城里的公主府,按道理来说公主应该跟他一起回清河才对,只是他们两个订婚不久天子就御驾亲征外出,长平公主这个做女儿的自然想要陪着自己的娘亲,本来公主不在身边,没有了许多繁文缛节,他应该高兴才是,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杨家的来信,信是他爹写的,内容只有寥寥几字:“家有变故,速归”
家中有事,且恰巧赶上了长平公主日日住在皇宫,杨修远都没有琢磨其中缘由便跟自己名义上的媳妇打了招呼,着急忙慌朝着清河回去,走时正值夜寒的十月底,回来之时已是晨露厚重的十一月初了,长平公主出身皇宫,受到的各种教育都是顶尖的,而恪守妇道这一条,更是无可挑剔,可长平公主越是表现得知书达理,对于杨修远来说越是一种无声折磨,没人知道他在家中的十几日做了什么,长平公主没有问,他也没有说,即使心中对于这件事他非常想一吐为快。
如果说走时候的杨修远是轻松惬意的,那这次来到京城来之后,他就是备受煎熬。
这一日,杨修远站在廊道上望着翘了皮的梅树出了神儿,公主府的院子继承了梅妃的简洁素雅,院儿中几乎没有其他植物,这几株梅树,还是长平公主出生之日栽种的,怔怔的站立不动,杨修远想了很多很多。
自己爹爹回来之后便不再皇宫中久住的长平公主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每日无需请安的日子让她也学会了睡懒觉不起床,从记事养成天亮而起的好习惯只跟着杨修远睡了不到一个月就被完全带坏了,长平公主很喜欢这种睡到自然醒的感觉,也不止一次因为懒觉而错过早膳,杨修远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因为这个坏习惯是从他身上学来的,而他则是学自比他更能睡的--江渊。
俗话说由好入坏易,由坏入好难,二人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状态。不知站了多久,杨修远感觉自己身上有些凉了,从清河杨家回来之后,他就不怎么记日子了,现在算上一算,已是十一月。
清晨起来没有在床榻之上摸到自己夫君的长平公主时而会做噩梦,梦中的她总是会见到杨修远满身是血地离他而去,今天早上又是如此,慌张的披上一件雪白锦裘拖上鞋子,她下床后就欲寻找杨修远。
推门而出,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长平公主心中大安,杨修远似是没有听见开门声似的身子不动,长平公主见状轻轻走上前去挽住其臂膀询问道:‘夫君,今天为何起来这么早?大早上就望着院儿里出神,是在担心京城的局势吗?’
说话很是温柔的长平公主对于杨修远的喜欢远超常人理解,在这个父母之言媒妁之命的时代,能和自己心爱之人喜结连理的难度不用多说,所以长平公主很知足,具体知足到哪种程度,恐怕是知道眼前人是杀人犯,是个有野心要对他爹不利的臣子也无妨。
杨修远回了神,扭过头来:“没有,只是算算看什么时候该下雪了,平儿,你的身子有反应了吗?”
手顺势放在长平公主的头上,他的动作自然流畅,后者享受地眯上了眼睛,一手抚在肚子上道:“下雪估计要等半月呢,身子还是一样,这肚子就是不争气的很”
长平公主忽然气地跺了跺脚,鼓起了小脸,杨修远见状微微一笑俯下身子:“地里收成不好,百姓不会觉得是地的问题,而是他们耕的不够勤”
“流氓,你想干嘛?”长平公主忽然紧了紧身上的雪白锦裘,杨修远合上嘴角一把将其拦腰抱起:“既然还没有反应,那夫人和我就应该多加把力气才是,今年争取能怀上,明年秋天咱们就是一家三口”
“哎呀”一声的长平公主瞬间羞红了脸,秀拳紧握,她锤在杨修远胸口:“不要,现在是白天呢”
虽然长平公主是在拒绝,但其语气说得酥酥麻麻更引起了杨修远心中的邪火,将其重新抱入房间之后,衣衫整洁的两人同时倒在了床上,片刻之后,锦裘被蹬掉在地上,房间内春光乍泄。。。。。。
水乳交融的杨修远做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出了神,他又想起了自己回清河杨家之后父亲跟他说的那些话,他以为让秦讣闻死就已经是利用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可结果却表明,纸永远包不住火。。。。
“嗯。。。啊。。”声的忽然停止拉扯回了杨修远的思绪,甩出脑袋中愁闷的想法,他开始奋力耕耘,实木硬板床发出吱呀声响,在公主府的清晨传遍四周,杨修远很快便大汗淋漓,自打上次他去了城西老刘头那里看过病之后,他越发觉得自己身体虚弱,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自己在房事儿上出了点问题,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回去看看的杨修远大喘气几口之后就又进入了状态,眼神迷离的长平公主此时已是如上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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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忠祥暗中做的许多事情都被天子看在了眼里,如果让天子对于手下人不忠于自己的感受划分级别,那张忠祥绝对能够排在第一位,天子近臣选拔严格,最是能体现主辱臣死,张大公公的几次行为,放在往常,十个脑袋都不够杀的,可如今因为形势严峻,李清平这个眼睛里容不得任何沙子的人,竟也是破天荒的没有多说一句。
看着是犯了错而不自知的张大公公其实比谁都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若是捅出去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只不过他精准的拿捏住了天子的行事风格,就比如他现在做的所有事儿,都是适合秋后算账,而非直接打杀。
在天子眼中他和自己的贤侄大抵是不忠和不义两个帽子戴在头上的人,前者说的是他,后者含沙射影说的是他的贤侄江渊,只不过这个看法只在天子自己心中,外人是不是这么觉得他猜不透,至于战战兢兢的朝廷百官是会荒唐地觉得若是他们是清江南的官儿,是不是就不用提心吊胆遭这份罪了?还是说做好了跟天子共赴黄泉的准备,鬼知晓。
他只知道,人性自私,肯真的如同柳祈谷一般送了性命只要名的人,终归是少数。
南清的早朝由原来的一日一次,日日可递交奏折,改为了三日一次,奏折只可在上午递交,其他时间一律不收。
对于这种变化,朝中百官瞬间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如同李玄黄上次谋反一样,那种熟悉的危机感,再次袭来!上朝的官员开始逐次递减,越来越少不说,官职也越来越高,除了根就在临安城的官员,许多四品以下,以及四品的官员,都不见了踪影,更荒唐的是,这些人甚至连个请辞的折子也没有,如此忽略他这个天子,不禁让他心寒,看着朝堂之下不到二十名的官员,李清平忽然有些想笑,曾几何时,他们提枪冲入这地方的时候,也是这等凄惨场景,只不过那时候的他不是受害者,而是施暴者,数十年前他冲着皇位之上的人射了一箭正中心脏,如今数十年光景弹指而过,这一箭兜兜转转竟是又射了回来。
天子在台上出了神,下边的百官的状态也不怎么好,李清平比他们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到底是身居高位,天塌了,第一个砸的,简单安抚了一番这些还愿意陪着自己的官员,他许诺此次难关过后,必然让众人加官进爵,虽然百官听出了这次李清平并非在给他们画饼,却没人高兴,因为众人都清楚,想熬过此劫,何其难也。
事实上南清并非没有胜算,若是李清平手下当真是铁桶一块,柔然和夏国别说是攻入边境,就是想拿回他们被占据的地盘都难,可惜,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儿,当皇帝的不愿意拉下脸面来整合人手,加上谁都不想做这个出头鸟,这就让本是棋局胜负的博弈转换成了人心的算计,如此一来京城人的生死成败就开始与江渊等人息息相关,没人敢在天子束手无策之时做出惊人之举,这种断送自己活路的事儿,惶恐担心的朝官才不会去做,史官笔下之人有人流芳百世,有人以遗臭万年,也有人寥寥几笔便走完了一生,做个出头鸟去搏一个不知结果的名声,鲜有人会觉得能赚到,罪在当代功在千秋的事儿充满了太多不确定,而有一点却不会变,那就是搭上一条甚至无数条性命。
江渊选择置身事外,躲在清江南毫不顾忌京城形势,朝中百官曾一度觉得江渊就是百姓口中救苦救难的菩萨,可如今这种场景民不聊生,战火四起到处可见流民残垣断壁,却仍不见身处清江南的江大公子有所行动,这不应该是一个心怀天下之人的主动选择。
其实两人都在等一个台阶下,京城之人在等一个勤王的态度,而清江南之人在等一道从京城发出的圣旨以及对于某件事的解释,天子或许还没有意识到一些事情不解释就是默认,失望之人背后皆心如死灰的道理,谁不懂?
如今陈震手握禁军,对外守敌对内制衡,想让他完全忠于天子无异于痴人说梦,京城谁人不知,天子不在城内之时只有当朝太傅王玉山能与之分庭抗礼,捉人羁押时候陈震可不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圣人口谕已下,陈震就相当于有了一张免死金牌,放眼望去,整个京城又有谁能与之斡旋?是当朝太傅?还是担心陈震内反魏青峰外反的天子?
“……”
下了早朝之后,天子揣着一颗忧愁的心像往常一样去了缚文宫,早可预见的答案和往常一字不差,其实他知道自己越是逼迫对方越是不能让对方妥协,可他是南清的天子,百姓君王,他不能说去求着清江南的那人站出来阻止战争,来还他一个朗朗乾坤,和平天下,再求着帮忙处理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他这个九五至尊丢不起那人,也拉不下那个脸,或许按照他的计划南清最后不会亡,只会大伤元气,可他宁愿选择牺牲掉众多将士,官员,百姓也不愿卖一点自己的面子,如此行径作为,若他是生在了柔然或者夏国,绝对是被指着鼻子骂的那一撮人。
幽幽叹气走出缚文宫,天子漫步在御道之上面无表情,常在屋脊之上喝酒的元英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在了天子前面,小宫女见状立马低头退下,李清平则是按照原来的速度继续前进,顺便听青衣人要跟他说些什么。
元英落下之后抬头挺胸,似乎出神,目光随意投在青石路上,他道:“京城又多了些高手,未上朝的百官大多被这些高手接走,现在已经发展到四品官员及以上,再继续下去,事态只会更加严重”
李清平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双手负后再转为笼袖道:“那些官员是自愿还是受到胁迫?”
“一部分是自愿,一部分是被逼着去的,还有些死了的,没算”
“都记下名字了?”
“嗯,花名册都整理好了,要不要让六卫阁的人送来?”
“暂时用不到,张老狗那边调查的如何,有没有什么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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