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二哥身上,等我爹从太原赶回来,说不定我就能喘上口气,好好地陪你了。”
齐梦麟拉着她的手一径说话,这时前来吊唁的客人却上前打断了他。罗疏看到齐梦麟忙得焦头烂额,打心眼里疼惜他,于是乖乖地听从了他的安排,这天午后便悄然住进了多喜园。
当天晚上,齐总督的人马也终于赶回扬州,紧急料理因为长子病逝而带来的一系列后事。
齐总督毕竟久经官场,不是喜怒随性、目光短浅之辈。因此第二天一早他将两个儿子召进堂中时,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厉声质问齐梦麟:“谁让你辞官的!”
齐梦麟万万没有料到,父亲在这种时候还能有空关心自己,措不及防之下只能支支吾吾地回了一句:“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齐总督两眼一瞪,气得差点想把手里的茶杯砸过去,“做官不是儿戏,由不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好这事已经被我压下来了,等丧事结束,你就给我回临汾继续当职去!”
齐梦麟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不”字,这时齐总督已经下达了第二个令他崩溃的命令:“我要你尽快和浙直总督府的千金完婚。”
“为什么?”齐梦麟大惊失色,怀疑父亲从临汾听见了什么风声,却又不敢多问,“如今大哥刚刚过世,尸骨未寒,我挑这种时候成亲,只怕不合适吧……”
“怎么,你难道还要替他守孝不成?”齐总督冷哼一声,瞪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无奈地叹气,“你以为我愿意催你?若是凤洲他还活着,我随便你怎么胡闹都行。如今他过世了,你也就不能再任性了。”
这时齐梦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双手忽然紧紧握成拳头,憋了好久才低声开口:“父亲,是不是朝中近来有什么动静?”
“哼,你懂什么?总之听我的安排就对了。”齐总督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敷衍了一句,随即又转头面向一直坐在一旁不吭声的二儿子,问道,“雁锦,你哥哥的醮祭法事全都安排好了吧?”
“都已经安排好了,父亲只管放心。”一旁的齐雁锦恭敬地回答,说话时一双凤眼微微挑着,却看不出其中半点心思。
“很好。”齐总督点点头,这时该说的话都已说完,忽然感到有点疲惫,“你们先回吧。”
齐雁锦便依言起身向父亲告辞,哪知齐梦麟却依旧坐着不动弹,如同中了邪似的发了一会儿呆,最终鼓起勇气抬头道:“父亲,我不能娶浙直总督府的小姐。”
“你说什么?”齐总督像是没听清似的又问了一遍,好容易放松下来的精神,这时候又因为他突兀的拒绝而绷紧。
“父亲,我不能娶浙直总督府的小姐,因为……我已经另有喜欢的人了。”齐梦麟惶惶睁大双眼,望着父亲露出哀求的眼神,“儿子不孝,父亲您就原谅我吧。”
齐总督看着小儿子忽然跪在地上向自己求情,一副唯唯诺诺的脓包样,气得脸色铁青,横眉怒斥:“你不要颠三倒四的说话,你倒说说,你喜欢的是谁?”
“我……”齐梦麟忽然噤声,意识到此刻说出罗疏的名字会造成可怕的后果,于是只能拽着父亲的衣角,申明心志,“我喜欢的那个人虽是平民出身,却是世间最难得的女子。这辈子除了她,我不会再娶别人了。”
“好……好……你倒是把一辈子都赌上了,”齐总督听罢儿子大逆不道的话,气得浑身颤动,从牙缝里发出几声冷嘲,跟着猛起一脚就把齐梦麟踹倒在地,“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站在一旁的齐雁锦立刻冲上去护住弟弟,心疼地为他求情:“父亲息怒!”
“你别拦着!”此时齐总督雷霆震怒,谁的劝也不听,疾步冲到堂外唤来几名小厮,就要对齐梦麟用家法,“来人啊,今天就给我把这个小畜生的腿打断!我看他还怎么造反!”
齐雁锦眼见事态不好,立刻抽身退了出来,指使连棋和连书分头去搬救兵:“三爷要出事了,我拦不住,快去请夫人和老太太过来!”
此时人在多喜园中的罗疏浑然不知齐梦麟已落难,等到浑身是血的齐梦麟被小厮抬进来的时候,园中的婢女这才慌成一团。
一时多喜园里忙得人仰马翻,惊惶的哀泣声此起彼伏,不断有太医在屋子里进进出出。众人手忙脚乱之际,罗疏好不容易拉住连书打听,就见他脸色煞白,如丧考妣地冲她哭诉:“罗姑娘,你可知公子他为了你,差点被老爷打死!”
罗疏惊得浑身一震,颤声道:“我和他的事,他都对老爷说了?”
“嗯……不过公子没对老爷招出你来,你可千万别声张啊,”连书吸吸鼻子,红着眼叮嘱罗疏,“现在公子就剩下一口气,没法照顾你,你撞进老爷手里可就完了!”
罗疏脸色惨白地点点头,望着连书转身跑远的背影,一个人独自站在庭中一言不发,心如刀割——她到底还是害了他。眼前惨烈的一切让她忽然心生迷惘,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如果自己的坚持会为他带来这么深的伤害,那么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她可以头撞南墙心不悔,可是换他去撞就不行——因为她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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