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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第3页)

他开始频繁出现在我的家里,碉堡一般牢固威严的家族里,我不知道管理着那么些国际国内的银行、企业和黑道事业的大财阀、大人物哪来那么多能耐和精力,他的出现是存心打破我们的和平与安宁,但他自己却蛮不在乎,好象一无所觉。他只是想来,所以就来了。

维系着表面的疏淡,谁都无法看出雷煌和翠姨的波澜。如果他真有这么大的勇气,偏好在父亲眼底下玩出格把戏,就该有能力面对事发时父亲的震怒,父亲肯定会赢的;但人被逼到没路走,什么凶恶的念头都会出来。

他这样明目张胆,彰然若揭,哪怕是我们这样的大家族,都会隐隐有所期待……期待一头狼叼走我们最爱的小羊!

妹妹从那晚就被他迷住了。我们家的人犯起倔来十匹马都拉不回。

谢天谢地,这时候秦展终于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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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消瘦,但也不健康,他连看人的眼神也无精打采,谁被一枪差点洞穿心脏都不会健康到哪去。妹妹让我转告声说祝他早点好起来,在我拎她过来以前,她已经聪明地溜去陪翠姨回娘家,没有个把日是回不来的。

我敲他的门,他不应。推门进去,听见浴室里面哗哗水声。我又去敲浴室门,他应了。“你手有力气吗?”他嗯嗯啊啊听不清,我卷卷袖子,想难得做回好人,帮他把尘垢和霉运洗个干净,推了门进去,边叫嚣:“少爷我来了……”

他果然是无精打采地站在莲蓬头下,耷拉脑袋,连衣服都不脱,只任凭冷水冲刷,把自己当成个铁人,那也是要生锈的!

我把他推开,把水龙头旋成热的,冷冷的水气瞬时蒸腾。

“你出去吧,没事了。”他缓过神来,愤懑抹了把脸,水气里,骄傲和固执就变得有些脆弱,我捣他轻轻一拳,表现得格外自信:“还没斗过就认了输?你忘了,还有我……”他看看我,黯淡眼神并没变化,“我心里只认你一个妹婿,我将来是整个欧阳家的头头,你还担心什么?”

他无动于衷,周身湿漉漉像只落水狗,却还朝我冷哼,“你现在还不是,欧阳。你我都知道太晚了。”

我踢他一脚,他身子晃晃,我想到他病后还没养好,这样踢他怕踢出毛病来,回想他当年就顽固不化的劲头,我赶紧撑着他胳膊,好言好语劝诱:“傻瓜,你只管相信我就好,我是你的头头,我说话你敢不信吗?”

他身体冷冰冰,他还没发抖,我倒是抖了。

我朝他靠靠,他一向是温暖坚定的。

默然的,我们靠近却永远无法接近,我有点错觉,好象现在生离死别的不是我那没眼光的小妹,而是我,有眼光却没能耐的欧阳念就要和情郎生死离别。

秦展拿了莲蓬,热烫的水,对着大理石墙面,直直喷洒,巴立赛的瓷砖上嵌着蓝水晶,我的家一向豪奢,我靠着我的青梅竹马,我的手搭在他颈脖子上,有点水溅在我身上,我昏昏头脑有点醒过来。

“洗好澡,我出去等你。”

他说好吧。

我在门外,拨电话给威威,“找两个漂亮妞到我山顶饭店的包间,我晚上过去;再来六瓶酒,要花色不同的,塞浦路斯酒,白葡萄酒,马拉加酒,再挑一些蓝海的牡蛎,牡蛎要到老梁的店里去买……只要老梁的,其他的秦展不吃。”

威威那边恨恨磨牙。

我挂了电话,四肢“大”字,趴倒在秦展床上……房间中央有一张桌子,四周是一圈简单舒适的靠背长椅,桌子上放着各种著名的烟草,马里兰的,波多黎哥的,总之,从彼得堡的黄烟草到西奈半岛的黑烟草无不具备,都装在表面有裂纹的瓦罐里。在这些瓦罐旁边,有一排香木盒子,这些盒子,按里面所装的雪茄的大小和品质,依次排列着的是蒲鲁斯雪茄,古巴雪茄,哈瓦那雪茄和马尼拉雪茄,吸烟者可任意选用。这种顺序是秦展自己安排的,他禁止我吸烟,自己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瘾君子。

多难相处的人,又不怎么听话,我趴着,委屈想自己怎么能忍他这么多年。

结果酒和牡蛎晚上都泡了汤,我在秦展床上睡着了,朦胧中,他拉过来被子给我盖好,给我翻过身,还唠叨什么趴着睡压迫心脏来着,最后是关灯,他依稀留给我的背影,是慢慢走出去。

他走出去的前一刻,我似乎做了个梦,我的好友对准我脑门,俯低身,微微咬了口,好象原本只是个晚安吻,到最后,却演变成刺疼但不足已让我醒来的吻,搞得好象其实是很恨我似的!

怎么可能,秦展对我,总是忠诚和安全的。我安然睡在强占了他的被子里,又舒服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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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睁开眼,秦展不在,我躺着,心想他不在也好,我口口声声答应要还给他一个新娘,但怕自己真的做不到。假如风暴来临,先逃走的总是小老鼠小麻雀,但就算是小老鼠小麻雀也有顽固保护自己小巢的异类吧。

我们的家族似乎可以永远鼎盛,但腐朽蔓延其中,我的叔伯兄弟们只习惯一味砍杀,他们不动脑袋,也不想动脑袋,义气磅礴已经是上一代的事情,父亲老了,他的几个弟兄也老了,争地盘争权利才是我们这一辈最动心的,谁能带给他们最大的好处和利益,那就有合作的必要,那就是我们家族的永远鼎盛!

秦展,秦展,你跟我这么多年,你该明白我,我身不由己。我是这座巍峨城堡的太子,我不能让它在我手里坍塌。

没有什么可看。高高的崖上,只有铅云和翻滚海浪。我站立崖上,衣服被大风刮得呼啦呼啦,抬手看表,只是下午两点,应该是一天里太阳光最暖和的时候。

由后勒上我腰的力道,不轻,温热缓缓厮磨在我耳朵边上,好象真的熟稔,我讨厌死了这样接近,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无动于衷。

“来这里做什么?”我看见脚下的雪白浪花,远远的拍打,尖锐地吟哦,如果这时自己被推下去,也不会有人知道。

……“婚期就定下个月。”

我的心有一瞬的停摆,眼里阵阵发黑,是啊,这一切我本可以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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