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应该是今年夏天的事,朋友要我去看金童的表演。戏码好像是叫《圣诞老婆婆》。舞台上摆了银色的圣诞树,非常像这张照片上的树。”
“是哦,《圣诞老婆婆》啊。你经常去看他们的表演吗?”
“我不常去,当时应该是第二次吧。金童并没有常常公演。”
“演员当中有没有这个女人呢?”哲朗指着放在吧台上的照片。
“我不记得每一个演员的长相。她们都化了大浓妆,而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只有圣诞树令人印象深刻,所以我还记得。”
或许是那样没错。哲朗向他道声谢,然后收起照片。“金童剧团的办公室在哪里?”哲朗问相川。
她面露苦笑。“金童剧团没有办公室那种气派的玩意儿。只是一群另有正职的人聚集在一起,大家有兴趣演演戏罢了。”
“那联络方式呢?”听到哲朗这么一问,相川将视线从他身上别开,沉默了好一阵子。她垂下的眼睫毛很长。
“告诉你也无妨,但是我不保证你能问到话。”
“这话怎么说?”
“因为团长是个怪人,他完全不接受媒体的采访,也几乎不做宣传,所以如果你说出自由记者的头衔,说不定会吃闭门羹。”
团长有责任要处理复杂的问题,哲朗了解对方谨慎行事的心情。“总之,我去试试看再说。”
“好吧。”相川消失在休息室,两、三分钟后又回来了。她手上拿着一张名片。“背面写了我的名字,你就说是我介绍的。”
“谢谢你。”
名片上写着“金童剧团 团长 嵯峨正道”。住家似乎兼办公室,位于市田谷区赤堤。
“嵯峨是我的老朋友,我们俩从前经常一起干坏事。”说完,相川眯起了眼睛。
“他是男的吗?”话一出口,哲朗心想完蛋了。
但是相川却没有露出生气的样子。“如果你是指生物学上的性别,他的性染色体是XX。”
“我了解了。”
大门外渐渐嘈杂起来,坐在吧台的美少年们开始端正坐姿。哲朗看着相川,临走前想要再道一次谢。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和她有着相同眼神的人。
那就是末永睦美。
2
哲朗试着打了几次电话,但是都没有找到嵯峨正道,总是听见电话答录机播放录音带的声音。哲朗搬出相川冬纪的名字,留言说有事请教,务必拨冗见面。为了慎重起见,他还补上了自己的联络方式,但是嵯峨却没有回电。
除夕傍晚,哲朗开车前往赤堤。他边看地图,边找名片上的地址。来到目的地附近时,他将车停在路边,走进错综复杂的小巷子。双手抱着白色超市塑胶袋的家庭主妇行色匆匆地从他身旁经过。她大概是做今年的最后一次采购吧。哲朗心想,家里的年菜不知道要吃什么。从静冈回来之后,他和理沙子不曾好好说过话,连在“BLOO”听到的消息都还没告诉她。她也不知道他今天要到这里来。
名片上的地址是一栋屋龄约有二十年的小公寓。钻进洞穴般的大门后,马上接着一道水泥剥落的楼梯。墙壁上的日光灯坏了,四周非常昏暗。他一边小心不让大衣的下摆碰到楼梯,一边步行上楼。嵯峨家位于三楼。
三〇五室位在狭窄楼梯的尽头,一张写着“嵯峨”的纸贴在大门中央。找不到金童剧团的标示。
哲朗按下门铃按钮,房子里没有任何动静。他又按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看来嵯峨似乎出门去了。或许他利用年假到哪里旅行去了。
哲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折返走廊。但是当他想要下楼梯时,背后却发出“咔嚓”一声开门的声音。几乎在他回头的同时,门打开了。
一名理平头的肥胖男子狐疑地看着哲朗。他的年纪约莫四十,身穿运动服搭配厚毛衣的外出服。
哲朗赶紧走回去问道:“你是嵯峨先生吗?”
“你是?”对方以浑厚中带点嘶哑的嗓音反问。
“我姓西胁,是‘BLOO’的相川小姐向我提起您的。”哲朗将两张名片递到对方面前。一张是他的;另一张是相川给他的嵯峨的名片。
嵯峨保持从门缝中窥视的姿势,收下那两张名片。他对哲朗的名片不太感兴趣,将目光对着自己的名片背面。“一直在答录机留言的人就是你吗?”
“不好意思。我无论如何都想早点见到您,但是您好像都不在家,是去旅行了吗?”
“我在家啊。”
“可是电话……”
“我把电话调成静音了,熟朋友都会打手机给我。”他的语气粗鲁,摆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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