侑亭因为母亲的病,不愿忤逆母亲,再痛苦也硬着头皮出场,阿姨没想过,人不能逼得太急,尤其是感情这种事。
“你真的不喜欢相亲的话,我可以找时间和静雰阿姨谈谈。”他终于说出对不起以外的话。
他要和妈妈谈?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话,给了她信心。“历平,你不要我去相亲的,是不是?你仍然在乎我的,是不是?”
“重点不是我要不要你去,而是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别去。如果你无法和静雰阿姨沟通的话,我愿意帮你去说说。”
侑亭听得清清楚楚,失望再度在胸口酝酿,他始终叫妈妈静雰阿姨,打从心底,他没认过这个婚姻。
她真笨,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找他,好让他有机会伤害自己。
“不必,我会自己说。”恨恨地,她用力挂掉电话。
历平放下话筒,整个身子压进皮制椅背里。
呼……松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害怕接到侑亭的电话,是因为像筱优说的,她心底累积的恨越来越多吗?
先不想,今天的工作完毕了,待会儿再到恢复室去看看开完刀的病人,然后,他要回家。
一个不小心,“家”这个字又撞到他,撞出他满心满胸臆的幸福感,眉弯眼弯,甜甜的笑容沁出,他的招牌温柔在身上发光发亮。
筱优进门的时候,就是看见他这号表情,没原因地,她因为他的笑也跟着扬起嘴角,美美的线条、美美的眉梢、美美的筱优,美得让他心跳加速。
“在想什么?”筱优凑近他问。
“想你的蛋糕。”他随口胡诌,毕竟,现在他们的关系是朋友,他不能说,我想你、非常非常想你,想到你的脸就会幸福洋溢。
“我们还真有默契,喏。”她从袋子里拿出保鲜盒和保温杯,放在他桌前。
历平打开,挂满招牌温柔的脸上笑得更夸张。“顾筱优。”
“怎样?”她笑容可掬问。
“如果没有你,我要怎么活下去?”他说的是真心话。
“说什么鬼话,我不过给你一块蛋糕。”他却在演八点档。
“在我开刀,战战兢兢忙过七个小时之后,你说,这块蛋糕是不是救命药?”
“听起来……嗯,我好像真的是你的贵人。”
“不是好像,是真的,真的是我的贵人,口气是肯定句,毫不犹豫。来,讲一次。”
“了解。顾筱优是周历平的贵人。”她口气笃定、毫不犹豫。
他拿起叉子,一口接一口,品尝她带来的美味。
“怎么突然想到医院来?”
不是突然,是想念,他们之间的友谊比她想象中还要深。
他不过一天没回家,那张空荡荡的白色沙发就喊着“我想念他”,他不过一天没参与晚餐,小记的好胃口就遭到严重破坏,他不过一天没陪小录算数学,他就给你抱个六十分回家,他不过……不过没和她一起看星星,她就辗转难眠,熬到天明。
无奈叹气,她明知道自己再不节制一点,万一让友谊变了调,那些吓人的恩怨牵扯将永远扯不停。
“就……就怕蛋糕坏掉,浪费食物会遭天谴。想来想去,就送来给你了。”
“能够成为顾筱优的厨余桶,敝人在下我,深感荣幸。”他起身,鞠躬,九十度的那一种。
“可不是人人都可以当我的厨余桶。”她调高下巴、仰角四十度,方侑萱式骄傲重出江湖。
“所以我说深感荣幸啦。”他把手压在胸口,微微点头。
“不客气。”她摊摊手,一副众卿平身的面容。
“对了,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他灵机一动……
“什么事?”
“医院聘了一位外国医生,到现在还找不到住处,我想让他住到我租的公寓,你觉得怎样?”这是实话,只不过在三分钟之前,他还没想过要让他搬进自己的公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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