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兰笑了:“你躲她干什么?你怕她?”
“嘘。”张维真比了比手势,“你看……”
雪兰远远的看到了一个样貌清秀的小姑娘,正跟一个穿西装的男人面对面坐在一起,不知说到了什么,男人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小姑娘羞怯地垂下了头。
张维真已经转身走了,显然不打算进咖啡厅。
“她跟男朋友约会而已,你个当嫂子的,还怕遇到小姑子啊?”雪兰问。
“什么男朋友。”张维真冷笑了一声,“那男人是我公公的朋友,家里有钱有势,还是个大学教授呢,有才华也有名声,可惜人品不怎么样,都是有妇之夫了,竟然还勾搭未婚小姑娘。小姑子也真是的,世上那么多男人,非招惹有妇之夫不可吗?”
民国时代,文化圈里的人流行休妻再娶。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不是只有女人才会被强迫嫁给不愿意嫁的男人的。
曾经有一位很有名的文化界人士,十七八岁的时候被家人强迫娶妻了,无论是绝食还是装死都没用,最后堂都没拜,新娘还是被送进了洞房。而且不圆房,不允许出门,最后不得已圆房了。你说既然不愿意,为什么不反抗到底呢?当辛苦把你养大的老娘哭天抹泪,绝食硬抗的时候,你看看你会不会从。而且真的为这种事抹脖子自杀,似乎又很可笑。
他的妻子大字不识,裹小脚,脊背还有点佝偻,说着满嘴的方言,害怕见人,长相也称不上清秀。与之相比,他是大学生,满腹经纶,思想眼界开阔,心中怀有大志向……
为什么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非要结婚呢?真想抓着他的老娘问一问。
婚姻不是大被一盖,做点偷偷摸摸的事就完了。不要说共同志向,两人甚至根本无法交流的时候,这种结合就变得非常可笑了。而且提出离婚也需要很大的勇气,不要以为这个时代对男子抛妻另娶就不谴责了,这种谴责同样是很严厉的。
这个男人后来爱上了一个女学生,可最终也没有离婚跟女学生在一起,就是因为社会的谴责,而且风言风语对女学生的名声很不好,所以男人认命了。
女人被逼迫跟不喜欢的男人成婚的时候,是很可怜的,想来男人也一样。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色中饿鬼,把这当做好事的,这样的男人太粗糙,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有一些男人很感性,看重的是细腻的感情,而非直白的肉欲。让这样的男人跟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成婚,是很可悲的事情。所以单方面谴责他们不负责任,休妻再娶,似乎也很不公平。
当然被他们休了的女人更可怜,这世上有多少盲婚哑嫁的婚姻,大家不是都凑活过了一辈子吗?柴米油盐而已,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不能凑活了呢?在这个对女人高度苛刻的时代,被休掉的女人还怎么出门见人呢?下半辈子还过吗?所以遇到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这是一笔烂账,没人掰扯的清楚。怪只怪某些人太幼稚,抱着侥幸的心态接受了婚姻,婚后却嫌弃新娘这也不好,那也不对,早干什么去了?所以人们笑文人软弱是有依据的,除了几个笔尖如同心灵一样刚强的人以外,很大一部分都随性的不像话,特别是爱写浪漫情怀的人。
“这样的污糟事,我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好,出了事也牵扯不到我身上。”张维真道。
谁知几天后,张维真又抱着儿子登门了。
“家里快吵翻天了,我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借口跑出来。”张维真一脸侥幸地哄着儿子说,“还是我们莲生聪明,知道大哭,妈妈才能带你躲出来。”
原来她婆婆家闹出了一件丑事,那天遇到的先生回家闹离婚了。
那位先生叫宋慈辛,是个大大的有名人,他闹离婚自然搞得满城风雨,可糟就糟在她家那位娴荏小姐似乎跟这事沾了点边。
“公公是个拎不清的,竟然还打算赞成此事,真是疯了。传出去家里有个当了第三者的姑娘,我们全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张维真翻了个白眼说,“我婆婆几乎跟她们打起来,她可是还有三个没嫁出去的女儿呢。”
这种事真不好评价,该说女孩太年轻太浪漫,所以勇气可嘉呢?还是该夸赞人家为了爱冲破艰难险阻,不顾一切而鼓掌呢?因为对比这位姑娘,雪兰和维真都算得上是大俗人,婚姻对她们而言,安稳生活的价值要高于爱情赋予的价值。
而且无论是雪兰还是维真,她们都未曾经历过传说中轰轰烈烈的爱情,所以也没有资格去评价什么。只是站在维真的角度上,她是木家未来的女主人,维护这个家庭的声誉,不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更是为了儿子的将来。
“得想个办法让她回心转意才好。”维真沉吟道,“我原还以为她像过去一样,把那男人当男朋友似的耍耍呢,没想到居然认真了。那男人倒是有钱,名气也大,她嫁他也算是桩好姻缘,只是我们木家的名声却难听了。”
☆、第69章
李氏一直在旁边听女孩们交谈,此时她插嘴道:“这种事啊,你越干涉,她们越拧着你来。”
也许是想到了三姐,所以李氏格外有发言权:“得让她们自己看明白才行。”
“要是她自己不点头,那男人会突然闹着离婚吗?她交往的那些男人里,唯独这一位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她怕是真喜欢他了。”维真摇头道。
李氏做了个你们太嫩的表情:“看过《夏堂秋》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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