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这儿也不是想见你。我只是听从吩咐罢了,事先根本不知道是你。”
“我信不过你,谁知道你是不是生田目先生的代理人。”
“你去确认好了。不过,题外的话最好别说。有些早该忘了的事儿还会想起来。”洋介话里话外含着威胁的意思。倘若从前设美人计的事儿让生田目知道了,他决不会善罢甘休。
洋介发现他俩的关系变成了互相牵制的关系。对岩切来说,和雨宫时枝的暧昧关系、跟舟津咏子上床的事实依旧是别人手中的把柄。洋介没有把他和时枝的关系挑明了说,一千万元的恐吓正基于这层关系。
岩切按理说还不知道洋介目前的地位。光凭这一点洋介就具有绝对优势。但是岩切会调查洋介跟生田目的关系,当然这是后话。眼下他先要确认来人的身份。
洋介早晚会失去目前的优势。他如果不最大限度利用这种暂时的优势拿到东西,就完不成出使的任务。
岩切向生田目确认以后,很不情愿地把东西交给洋介。凭手感里面包了二十叠钞票(两千万元)。
2
与岩切的重逢使洋介很震惊。岩切知道洋介的底细。从眼神来看,他丝毫不曾忘记对洋介的怨恨。
尽管洋介依然掌握着岩切的把柄,他还是再三有一种预感,前景不妙。
估计岩切不会索还一千万,可是,如果他得知洋介即将当上生田目的成龙快婿,还有美人计的诱饵舟津咏子已经命归黄泉,他肯定会使出浑身解数跟洋介过不去。
两人的关系从力量对比悬殊到分庭抗礼,单看这一点,洋介着实退了一大步。岩切具有挽回局面、像反戈一击的能量。现在洋介处境被动。
然而,忧虑不限于此。洋介觉得内心还有更深的一层空间,那里埋着不安的种子。
到底是什么呢?只要目前的状态不变,互相威胁的关系就会保持着平衡延续下去,彼此相安无事。
如果说平衡遭到破坏,应该是源于两人以外的其他因素。是什么呢?洋介在脑海里搜寻着。似乎隐约可见,却捕捉不到。
真急人。焦躁毁了他意识表层初步感知到的东西。
“四十岁上下,皮肤有弹性,很精干。带着太阳镜,五官看不清楚,人晒得黑黑的。”突然,洗印店老板的话在洋介耳边回响起来。洋介屏息凝神思索着那番话的意义。
洗印店老板对取像人粗略的描绘正与岩切文辅的外表相符。不可能。洋介随即否定了这个猜测。岩切干嘛要杀小松?两人之间又没什么关系……
“不,有关系!”洋介不由得叫出声来。小松在湿谷的公园酒店工作。而且,雨宫武彦跟舟津咏子在那儿幽会,“死在宾馆”。
当时岩切和小松之间有接触,推想起来也十分自然。借这个缘分小松巴结上了岩切。也许应该说缠上了岩切。
小松的存在对岩切构成了威胁,于是他抢在洋介之前除掉了小松。这个猜想决不牵强。
就像洋介曾经恐吓过岩切,大概小松也以同样材料猎获了岩切。与洋介不同的是,小松不肯一回罢手,贪得无厌。因为他逞能、不断勒索,遭到了猎物的反击。
洋介追赶着自己的想象,他越来越清晰地发现,散乱无章的片断恰好能拼在一起,形成一幅合情合理的完整画面。
假如岩切是杀害小松的凶手,意味着什么呢?他从洗印店拿到了小松的恐吓材料——胶卷,其中包括洋介和咏子的“纪念照”。
岩切在胶卷中看到曾经将自己引入圈套的一对男女,肯定吃了一惊。不过,仅仅是吃惊而已,并未付诸行动。因为行动意味着他自身的危险。再说,他也不知道洋介的身世和住处。
但是,现在岩切知道了洋介的底细,想找的话还能找到他的住处。今后这将对洋介产生怎样的影响呢?
“等等。”洋介猛然失色。他眼前闪过另一幅画面。
正如洋介对这场重逢大吃一惊,岩切肯定也受到了震动。因为他又碰见了(小松死后)惟一知晓他的短处的人。然而,岩切的短处是什么呢?除了原先的把柄,洋介视野里又有新的发现。
用于勒索一千万日圆的材料——雨宫武彦与女人幽会时死在床上的事实、岩切和雨宫时枝的暧昧关系,这些是岩切旧日的伤疤,如今并未平复。只不过洋介适可而止,一次性地释放了猎物。
岩切作为杀死小松的凶手(未经确认)目前又有新的把抦落在洋介手中。当他认识到“自己的罪行已经被洋介发觉”,就会感到心虚。
岩切意识到这一点了吗?简单想想应该没有。可是,正如洋介从胶卷发现了推理的线索,恐怕岩切也会有同样的思考过程。假如这样的话,会是什么结果呢?
洋介推理的出发点在于:洋介和咏子的“纪念照”跟小松恐吓岩切的材料拍在同一卷胶卷上,或者在委托给山田洗印店的五卷胶卷之中。由此推测:抢先杀死小松的凶手是急于取回胶卷的岩切。
毫无疑问,岩切在夺回的胶卷中认出了洋介和咏子,只是不明白其中的原委。
但是,经过分析,他或许会觉察到洋介他们俩也是小松盯住的猎物。
无论如何,洋介没见到胶卷,无法确认是否在同一卷胶卷上、或是在五卷胶卷中留着岩切的把柄。他只是根据洗印店老板的话推测而已。
估计岩切再怎么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到洋介掌握了他新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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