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心难测,郑东家手指头缝里面漏出来的,就够郑大老爷使了,郑大老爷呢,也就把一点点银子,拿去给族内那些穷的,那些人受的,竟然不是郑东家的恩惠,而是郑大老爷的恩惠。
“这以后,银子不多,这些事儿也就该操心。”翠玉说着,不由看一眼郑太太,对郑太太来说,银子不够,就跟戳她的心一样。
果真郑太太的神色微微暗了暗,郑太太就对翠玉笑着道:“以后你说什么,我听着就是,横竖这些,我都不操心,就是有的吃就吃,有的穿就穿。”
“也是婆婆疼我。”翠玉这话哄得郑太太莞尔一笑,没有再说别的。
翠玉这边和那些得了柴米的人家欢欢喜喜,郑大老爷和郑四老爷这边,就是黯然神伤。郑四老爷在那唉声叹气:“这以后,想要再轻轻松松拿银子,只怕不成了。”
“过两天,我们家要办个满月酒。”郑大老爷冷不丁说这个,郑四老爷瞧着他:“这会儿,还有银子办满月酒?”
“不然呢?”郑大老爷并没有添了一个孙子的喜悦,而是想着银子。
“爹爹。”郑大老爷的儿子走了进来,他叫研明,今年也二十来,读书不成,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你这是去了哪里回来?”看到儿子,郑大老爷的眉就皱紧。
“我去同学家中,和他会文去了。”郑研明这句话让郑大老爷拿起什么东西就要往儿子头上打去:“你这胡说八道的,你媳妇刚生了孩子,你倒好,会文去了,你若会文能考上个秀才,到时候出入衙门,也能赚些钱钞,这会儿,你什么都考不上,还好意思天天在外面会文。”
“大哥,大哥,不要这样责怪侄儿。”郑四老爷急忙拦住郑大老爷,又对郑研明道:“你努力向学,这是好事,只是我们家中,这时候也不是原先那样了,你也该想法子去赚些钱了。”
“家里这会儿,还有赚钱的法子吗?”郑研明这句话让郑大老爷的怒火又上来了,郑研明急忙抱住头:“爹爹,其实还有个法子呢。”
“什么法子?”郑大老爷鼻子里面哼出一声,郑研明笑嘻嘻地道:“我瞧我那弟弟,这会儿去了草原上,说不准也在外面另娶一房,到时候这宁氏就在家守活寡。”
郑大老爷还想再骂,郑四老爷拦住他:“你说说,这主意是个什么样子。”
“她呢,只怕这辈子没有个亲生子,到时候我们说要给她寻个嗣子,那草原那边的产业我们是不用去想了,这边的产业,不就是我们的。”郑研明这算盘是打得滴滴答答响,郑大老爷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郑大老爷的脸就板起来:“这件事再等等,不用这样急。”
“爹爹,您说,我这个主意好不好?”郑研明还想从自己父亲这里讨个赞赏,郑大老爷已经冷哼一声:“你还是好好地去看看你媳妇,怎么说,你也是当爹的人了。”
郑研明只能连声应是,也就去看自己的老婆孩子去了。
“大哥,这主意,确实好。”郑四老爷也在那笑着说,郑大老爷也笑了:“是,确实好,但是人家凭什么要给你呢?”
“那……”郑四老爷还想再问,郑大老爷就站起身:“到了现在,也只有静观其变,我们这些日子,还是去衙门里面,寻胡师爷,多和他说说话,看看能不能赚些银子。”
“那胡师爷,十分辣手,况且他的银子,哪里是这样容易赚的。”郑四老爷说着就叹气:“难道我就要离开家乡,也去寻个客做?”
在外面做客,若能遇到好的主家,一年赚个三四百银子不难,但是做客的人,那可是要什么都能说,什么都要做,姿态柔软,哪里能像在这家里,摆着长辈架子就把银子拿了。
“看看罢,若实在不行,要去做客,那也只能去做。”郑大老爷说着就眉头紧皱,银子,真是十分要紧的东西,而自己家,偏偏就缺这样东西。
送了柴米之后,翠玉顿时感觉到四周安静下来,郑大老爷那边也没有再来闹,郑大太太也没有再像原先一样,隔三差五地来寻郑太太。
翠玉算着时候,张老三那边三个月之期快要到了,还要寻人去那边,和张老三算账,看能不能拿出银子。
“那边一定能拿出这一千两银子来。”楚掌柜十分笃定地说着,翠玉哦了一声:“怎么说?”
“那边的账,我算过好几次,他们账面上一直在赚钱,而且赚得很多,但是,他们总是用各种借口来总号这边拨银子。”宁先生把账本交给翠玉:“还有草原上那个分号,这个分号就更不用说了,虽然那账目,但我仔细算过,一年总也能有最少一万银子的利息。”
一万银子?翠玉不由吃惊地看向宁先生:“有这么多?”
“对,不过他们每年能拿出三千银子的利息,就算多了。”宁先生这句话让翠玉想到了什么,接着翠玉就笑了:“那回在二舅舅家里,二舅母说,二舅舅想得周到极了,那边的那房,不带回来,房子产业全是她的,留她在这边,还要和大舅母讨生活。”
说着翠玉就觉得有些头疼,用手按了按额头。
“这件事,我们也曾听闻。”楚掌柜说话很谨慎,但翠玉晓得楚掌柜听闻的是什么,果真宁先生就道:“如果真要算起来,那边这些年,少说也赚了五万银子。”
五万银子,那可是一笔大数目。翠玉又想到那两三万银子,还有一些别的开销,翠玉不由冷笑一声:“算起来,就有近十万银子,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
“不止,还有邱掌柜这边呢。”宁先生简直是怕翠玉不够心疼的,又说了这么一句,翠玉冷笑一声,当初邱掌柜为了那一万银子,在众人面前下郑家脸面的事儿,翠玉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这些人真是……”翠玉长叹了一声,没有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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