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陂面上带着轻笑,实际却被薄新蕴的这句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这之前,他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一心只想着怎么鼓动士气,想着如何让麾下儿郎听从命令,想着怎么战胜许满仓。
却没想过真的战胜许满仓之后,朝堂的人会怎么想。
如果他真的大胜而归,而惠王又在他身边,真有歹人在圣上耳边说上那么几句,那他陶陂就离谋反不远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他的太傅老丈人也救不了他。
心中如同刮过阵阵疾风,陶陂脸上却不动声色,他拿起桌上的茶盏,甚至连手都没颤抖一下。
喝了一口茶,陶陂才看向薄新蕴,轻声笑道:“多谢薄管事提醒。”
虽说薄新蕴一直都和陶陂同一战线,也以他马首是瞻,但陶陂却始终与其隔着些心思,无法真正交心,也无法绝对信任。
只因薄新蕴其人处事太通透了,就算相处了这么久,彼此都经历了不少大事,陶陂还是看不透他。
看不透,那就不得不防着点。
“将军说笑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薄新蕴脸上带着笑意,又给陶陂倒满了茶,随即话锋一转,又道:“将军,对敌的战阵可都准备好了?”
“嗯。”陶陂点头,没再动眼前的茶盏,轻声道:“麾下儿郎都已枕戈待旦,北狄欺人太甚,上位懦弱至此,他们都憋着以死相拼,士气极高。”
听到这话,薄新蕴似乎有些担忧,皱眉坐在一旁,陷入沉思。
陶陂有些不明所以,开口问道:“薄管事是想到了什么?”
“日前将军和在下说过,怕那许满仓不会配合我们。”
薄新蕴低声道:“在下仔细想了想,全部的计策中,还有一处纰漏。”
“什么纰漏?”
陶陂闻言一惊,薄新蕴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他们想必现在已经知道将军的谋划了。”
“物资之事在北狄军中蔓延,战事不可避免,可他们是否会随了将军的愿,却是不一定的。”
“这是什么意思?”
陶陂也觉得有点不对,赶忙问道:“北狄人性情粗暴,这样的屈辱他们也能忍住吗?”
“忍不住,他们是一定会主动动手的,但许满仓身为北狄王子,却能压住下面的将士几日。”
薄新蕴微微皱着眉,觉得某个画面愈发的清晰,继续说道:“若他们不立刻进攻,只需将那些物资拿出边城,或送信来质问王爷,此事便……”
陶陂闻言,也看出了其中的危机。
现在惠王赵峥被北狄人吓破了胆,一直催促交接物资,就是怕北狄人打过来。
若如果他知道自己以次充好,暗中挑起战端,那后面的局势将全不可控,之前的谋划非但不会起到正面效果,反而会反噬。
“这……可有破解之法?”
陶陂的思绪有些乱了,他下意识的看向薄新蕴,后心的冷汗已蔓延至额头,连鼻尖都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谋划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一个小细节的疏忽,就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补救的办法,还有一个。”
薄新蕴眯着双眼看向陶陂,那目光像是一条盯上猎物的毒蛇。
此时陶陂心中慌乱,却根本没发现这个细节。
“将军应遣一队信得过的兵丁,若北狄人真如此做了,便化被动为主动。”
“只要战火燃起,谁也不会在乎是怎么打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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