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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第1页）

胤祥顿时了悟。六七年太子仍在，夺嫡的形式不明朗，晋安尚未立下平定西南之功，蓁蓁的身份远不如现在尊贵显眼，正一品将军的女儿与正二品提督的儿子，倒也相配。下嫁相熟的汉军旗人家，又可免去万一永和宫一系夺嫡失败，她被婆家嫌弃的担忧。

难得的是，太子和八阿哥相继倒台后，皇位继承人的角逐已经明显是在胤禛和十四之间展开。不论谁上位，晋安都将贵为国舅。他却没有反口悔婚，将唯一的爱女改嫁高门;反而把岳钟琪带在身边培养，视如几出。

胤祥想着不由肃然起敬，由衷叹道：&ldo;难怪十四弟这样的人，却对他心服口服，做小伏低。&rdo;

胤祚难得一见地语带讥讽：&ldo;可惜，世上自以为是的蠢人永远那么多!&rdo;

康熙降罪的圣旨一下，与前些天乌雅家岳家婚讯对应起来，众人立刻明白这个&ldo;任人唯亲&rdo;指的是姻亲的亲。积蓄的愤怒顿时有了宣泄的渠道。

不同于乾隆朝汉军包衣所出之子可以被立为太子，现在满汉融合的程度还不高，保守一些的八旗贵族看待汉人，就像后世白种人看黑奴。晋安许婚之举，就像英国公爵把女儿嫁给了印度人一样惊世骇俗。

战场上死了亲人的大臣自然对主将生怨，家中无人出征的勋贵因为这桩婚事，也生出一种自己的血统被玷污了的厌恶感。二者相加，各种指责晋安不尊旧俗、无视礼法、违背祖训的折子像雪花一样飞至康熙案前。

两人一面说一面进了雍王府，眼见外书房近在咫尺，守门的人迎上来请了安说：&ldo;沈先生在里面。&rdo;

雍王府养的门人谋士不少，能被称作先生的却不多，沈竹就是其中之一。但是这些谋士都是些心计深沉之人，胤祚素来不太喜欢这些人，闻言微微皱眉，挥挥手叫他别通报。

胤禛治家极严，外书房更是三步一岗，非传不得入，唯有胤祚来去自如。一众侍卫为难地拦了一下，被他一瞪，就乖乖闭嘴让路。

胤祥涨红了脸，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ldo;六哥……&rdo;他跟胤禛虽好，却没有好到全无隔阂、随便偷听的地步。

胤祚理解地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在院外等候，便轻手轻脚进了院里，刚立在窗下，便听胤禛说：&ldo;额娘是否过虑了?皇阿玛御下宽宏，立下战功的大将，即便是要防他，也犯不着安个这么牵强的罪名吧?&rdo;

关键是他和十四，不管康熙看中哪一个，都是该抬举他们的母族才是。贸然打压晋安在军中的势力，胤禛总怀疑是老八从中作梗。

沈竹亦是叹道：&ldo;娘娘这话的确是洞察圣心，草民佩服。的确，皇上明明是欣赏将军的，若要防他再立大功，只需下一道密旨，让他自己告病请辞即可，为什么非要扣个罪名给他呢?&rdo;

是啊，皇阿玛岂是朱元璋那种鸟尽弓藏的人?胤祚不由竖起了耳朵。

却听沈竹冷笑道：&ldo;欲扬先抑。若是昭告天下，除夕之战是个大胜仗，将军一个人打残了大半个准噶尔部，那继任者还有何功劳可言呢?只有第一仗不胜，平定西藏的功劳才会全部落到下一任抚远将军头上。而这个接任之人，如果臣没有猜错，必定是十四阿哥!&rdo;

&ldo;皇上这是拿亲舅舅的名声，在给他铺路呢!&rdo;

胤祚顿时大惊失色，又听得屋里哐铛一声，胤禛不知砸了什么东西，声音完全冷了下来，竟然有几分咬牙切齿：&ldo;今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rdo;

他以项王自比，沈竹听了竟然哈哈大笑：&ldo;四爷岂不闻&lso;置之死地而后生&rso;?项王渡江，未必不能卷土重来。他是败在了自己不合时宜的傲骨之下。如今两子之中，娘娘单单传信给您，这就是我们的&lso;江东之地&rso;啊!&rdo;

&ldo;此话何解?&rdo;

&ldo;十四爷此人直率坦荡，至情至性，其实有他在前头帮您顶住八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西藏山高路远幅员辽阔，他出征在外不是一两年的功夫，我们只需要握紧两样东西，不怕他不服。&rdo;

&ldo;头一样，就是娘娘的心意。圣寿今年五十有八，娘娘的千秋比皇上小了九岁，如无意外的话，将来……&rdo;沈竹说着顿了一下，压低的声音显得诡秘异常，&ldo;十四爷出征在外，旁人宣读的遗诏不管是真是假，他都可以一概不认。可娘娘说的，却由不得他不认!否则一个&rso;孝&lso;字就可以压得他抬不起头来。&rdo;

这是暗示胤禛可以哄得母亲为他说话，一母同胞的兄弟俩，母亲的站位太关键了。即便是篡改的传位诏书，只要绣瑜认了，就犹如镀了一层金，孝道和亲情的压力就全部转嫁到十四头上了。

屋里屋外的兄弟俩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件事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沈竹居然犹豫了一下才说：&ldo;第二件事……主子请恕奴才杀头之罪。&rdo;

胤禛反应过来，连连冷笑：&ldo;第一件事就够你掉一百回脑袋了，还恕什么罪?&rdo;

&ldo;是。&rdo;沈竹罕见地抬头直视他，咬牙道，&ldo;十四爷跟舅家情分非比寻常，主子可以向娘娘请旨，纳乌雅晋安之女为侧福晋。&rdo;

这话好比一颗炮弹在院子里炸开，饶是胤禛的心计涵养也惊得好半天说不出话，屋子里的温度陡然下降，仿佛连风都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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