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饭,张大成回到工棚,这里连取暖设施都没有,初冬的夜晚很冷。
多亏走的时候,大成娘把那个漏洞的白羊毛毡,硬生生塞给他,可以抵挡一部分寒气。
当他躺在铺面上的时候,顿觉浑身上下酸痛,特别是肩膀火辣辣的疼。
可是,他一想到每天有三块钱工钱可以拿,立马觉得身上就不那么疼了。
在一九八一年,三块钱的工钱不算少了,这是一个不错的工资收入。
再看看,萤火虫屁股似的电灯映照下,这些受苦累的工友们,都是一脸疲态,有的叼着烟卷,吞云吐雾,有的则嚼着花生米,手里掂着白酒瓶。
靠近最里边,有四个人甩着扑克,身后有三四个人看热闹。
大成初来乍到,和谁都不熟悉,只能躺在铺面上,想自己的心事。
想一想,自己也挺本事的,他甚至萌出一丝自豪感。
不到两天时间,自己扛着烂行李卷,赤手空拳地来到这个“新大陆“,居然找到了工作。
此刻,他思念王晓雅,可他还不准备去找她,口袋里的钱不够,他想给她买一件贵重点的礼物。
实在无聊,大成掏出一本毛选,借着微弱的灯光,认真地读起来。
九点半的时候,有一个中年人喊了一声:“行了,到点了,大家都睡觉吧,明天还得上工呢!”
随后,有人拉灭了电灯,工友们都趴到铺上,开始脱衣睡觉。
不到二十分钟,工棚里就鼾声四起,仿佛置身夏天的稻田里,到处都是蛙声一片。
紧挨着大成的男人,不停地说梦话,他的梦话一惊一乍的,有情有景,十分瘆人。
正在大成心烦意乱的时候,那边的屁声又起,连环屁响个不停,此起彼伏。
想着屁啥时候能放完时,紧挨着厂子的铁路上,又传过来火车通过的轰鸣声。
这是大成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外边过夜,真的太令他难忘了,他几乎彻夜未眠。
家里条件虽然也不强,可是好歹肃静一些,他能够在劳累一天后,躺在热炕头上,睡上一个安稳觉。
早晨六点半,陆续有人开始起床,有人坐在地上抽烟,还有的人找水洗脸。
清晨,张大成一脸疲惫地起床,这一夜难受死了。
他和工友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脸色还是白皙的,整个人显得有点精神头,不那么颓废。
吃过早饭后,就是工作,还是扛水泥,简单机械,又脏又累。
“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吧?”走在他身后的一位中年大叔开口说话。
“嗯,我是昨天才来的。”大成忙回答说。
“我看你昨天晚上看书了,你不是没文化啊,咋干这活计呢,这活不能常干,伤肺子啊!”大叔接茬说道。
此刻,张大成也注意到,工作现场的尘土很重,尽管厂子给配了口罩,可是很少有人戴。
“不干这个,我没得干啊,我小学毕业。”大成边走边说道。
“年轻轻干这个,糟践身子骨啊!我建议你给刘头买盒好烟卷,要求调整工作岗位,或许能成。”大叔继续给出建议说。
张大成谢过大叔后,他边干活边观察着刘头的动向,这位刘头总是嘴上叼着烟卷,背着手四处走动。
大叔的善意提醒,让大成走脑入心了,他准备做一次尝试,不行拉倒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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