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升的天塌了,柳渔看到他相看,还看到他被陆承骁打成这鬼样,陈升内心是崩溃的,他脚步微动,想解释一下,他来相看都是为了柳渔,他是和他娘交换的条件。
可他现在不说口齿不清,陆承骁还阴损的专往他脸上招呼,不用照铜镜,只想象也知道自己一张脸现在丑得根本没法见人,脚步就迟疑了一分。
陆承骁可不管陈升心里是怎么天崩地陷的,他见柳渔一走,撇开陈升拔腿就追了上去。
八宝和刘璋难得的来了默契,见陆承骁一走,马上跟着也撤,再不拦陈太太和陈小妹了。这母女二人终于得了自由,跌跌撞撞奔向陈升。
陈太太拉住儿子,眼泪是不要钱似的成串儿掉,小心虚捧着他的脸,一口一声我的升儿,又哭骂:“怎就被打成这样,到底怎么招惹了陆家那小子了,下这么狠的手啊。”
一腔慈母心像密密实实的网,把陈升兜住,陈升现在就算不顾颜面想追柳渔也是不成的了,眼睁睁看着陆承骁追着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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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渔。”陆承骁快走几步,拦在了柳渔面前。
或许是把这么一个人日日夜夜存在心里,那一声柳渔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喊出后才想起柳渔上次的话,道他不该叫她名字,陆承骁有些尴尬,又唤了一声:“柳姑娘。”
柳渔前路被他挡住,驻足看着陆承骁,身侧小兄妹俩也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盯着陆承骁瞧。
陆承骁面对着这一大两小的目光,着实是有些不自在起来,许多话不知该怎么说出口才好,瞧着柳渔面上神情委实不算太好,安慰道:“你别难过,陈升那人并不值得托付,陈家,陈家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不能成于你反而是幸事。”
道他人长短非君子所为,陆承骁有些不自在,然而对着柳渔,他能想到的安慰的言语也只是这样。
“他确实不值得。”
柳渔牵了牵唇角,眸中闪过一抹极微的戚色,长久的努力皆成空,前途不知会怎样,她只是为自己忧心罢了。
这却不足为外人道了。
陆承骁没错过那一抹极浅淡的戚色,心像被什么轻拧了一下,不很疼,却酸涩,满胀着怜惜。
陆承骁不傻,从陈升向柳渔提及求娶那日二人间的对话,及昨日陈太太堵住柳渔时说的只言片语,已是能猜测出柳渔与陈升识得也并不久,甚至不及与他相识的时间来得长。
对于陈升,陆承骁打心里就没把他当个角儿,他不信柳渔真的喜欢陈升到非他不可那一步了,他更愿意相信,柳渔真的只是在他这里失了手,改换了陈升作了目标。
她想择一门好婚事,所以用了些心思,最初是他,现在是陈升。
这在前不久极难接受的心机、算计,到了如今看着她被陈太太羞辱,看着陈升朝秦暮楚,看着柳渔失望转身,竟都全化作了心疼和怜惜。
他甚至觉得,柳渔想嫁好一点,功利一些,这都无可厚非。
陆承骁亲自体验了一回人心是何等善变,譬如他。
他看着柳渔,喉头微动,情知这两日想说的话、他想给的承诺,现下是极好的时机,然而看着柳渔身侧两个目光澄澈仰头望着自己的半大孩子,到嘴边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柳渔如今满腹的心事,很需要一个人坐下来静一静,想想后边的路到底该怎么去走,也没有心思同陆承骁周旋下去,知他原是好意,与他行了个半福,道:“承你相劝,柳渔领了这分心意,我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说着要走,陆承骁一下急了,“柳渔!”
柳渔侧首看他。
陆承骁看着柳渔身侧的那对兄妹,心下是真急,当着两个半大孩子,表白的话哪里能说出口,见柳渔望来,到了嘴边的话就成了致歉:“那日的事,我有些过分,与你说声抱歉,你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好不好?”
柳渔低了眸,略思忖,抬眼看向陆承骁,问:“哪一日?”
陆承骁微窘的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含糊道:“荷包那天。”
原是指的她送荷包那一回,柳渔一抬嘴角,道:“原是我的问题,陆公子不放在心上就成了,不须说抱歉。”
陆承骁只见她这一笑,虽只极短暂的一息,却也让他心漏跳了一拍,甚至是雀跃欢喜的,又听她说是自己的问题,慌急的摇头:“不,我也不好,那日话说得太重了,你心里莫再恼我才好。”
许是因为两个孩子在,陆承骁莫名的脸热。
柳渔见他如此,牵了牵唇角,道了声:“好。”
脚步匆匆走了。
陆承骁那颗方才还扬在轻云里的心,忽悠悠又下落、下落、沉作了一种失落。
因柳渔后一个笑那般牵强,因她心事重重情绪不佳。
陆承骁想,柳渔到底是难过的吧,先是碰上他,接着陈家,人心不是铁打的,哪会知道不值得就真的不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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