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古希腊神话中出现了能工巧匠代达罗斯的形象。在他的诸多发明创造中,有一个牛首人身的铜制仆人泰洛士。这个铜人的职责是在克里特岛上守卫着米洛斯王的宝藏,但最后被访寻金羊皮的“伊戈尔号”众英雄毁灭。泰洛士大概也要算一个机器人吧。
犹太人的民间传说中,则有一种由泥土制造的假人“哥林”。只要把一张写上了上帝名字的字条放到一个“哥林”的口中,它便会像真人一般的活动起来,并任劳任怨地替它的主人效劳。
唐朝时一部名叫《乐府杂录》的文献中,也有一篇象《偃师》那样,把机器人和性暗示结合起来的作品:冒顿单于带领匈奴兵攻打西汉。刘邦无法抵御,便采纳谋士陈平之计,让一个机器人美女在城楼上歌舞。结果冒顿单于的妻子阏式大嫉,生怕老公打进城后收此美人作妾,硬是让他撤了兵。在唐代文献《大业拾遗记》中,作者竟然虚构了隋朝皇室歌舞盛况中,二百名机器人大会演的场面,十分壮观。
当然,最终把机器人题材发扬光大的,还是近现代的西方科幻作家。1816年,德国作家霍夫曼创作了短篇科幻小说《沙人》。小说里,眼镜制造商科佩柳斯博士创造了一个女机器人。她美丽而又神秘,男主人公纳撒内尔深深地迷恋上它。由于女机器人被描写得来无影去无踪,使故事充满梦幻、隐喻色彩。这篇小说被精神分析大师弗洛伊德选中,作为证明潜意识存在的案例而闻名于世。
一八七二年,从英国移民到新西兰的作家萨默尔勃特勒(SamuelButler)发表了科幻小说《虚幻国》。这个国家严禁使用任何机器,因为它的统治者害怕机器会一天天进步,最终取代人类。这是科幻小说最早出现的“机器生命”取代人类的噩梦。不过,在工业时代的初期,这种恐惧普遍流传在被机器夺去饭碗的工人中间。到了一九0九年,比尔斯(Ambrose Bierce)的科幻小说《莫桑的主人》中,明确地出现了一个杀死主人的“自动化的机器”。
在一九三八年科幻短篇《凯伦奥洛》出现之前,机器人在科幻小说里一直是反叛者的形象。在德尔理创作的这篇小说里,两个年青科学家合制了一个有如仙女般美丽的女机械人,并且使之有情感能力。她爱上了其中一个科学家,并经历一些波折后终成佳偶。多年后,这位科学家身故,而原本可以长生不老的机械人妻子也殉情了。这个题材如今看来毫不新鲜,但在那个恐惧机器文明的时代却是有突破性的。
到了二战以后,伟大的科幻作家阿西莫夫总结经验以往科幻小说对机器人题材的描写,将其上升到了系统和理性的高度。他创造了著名的机器人工学三定律:
1,机器人不可伤害人,或任人受到伤害而无所作为
2,机器人应服从人的一切命令,但命令与第一定律相抵触时例外。
3,机器人必须保护自身的安全,但不得与第一、第二定律相抵触。
围绕着这三大定律,阿西莫夫构造了一系列巧妙的机器人故事。其中一些短篇机器人小说收集在《我,机械人》(I,Robot,1950),和《机械人续篇》(TheRestoftheRobots,1964)之中。较后期的则见于《二百周年纪念的人及其他故事》(TheBicentennialManOtherStories,1976)。此外,阿西莫夫还以机器人为主题创作了多本长篇小说:一九五三年的《钢窟》(TheCavesofSteel),一九五六年的《赤裸的太阳》(TheNakedSun),等等。
另外,阿西莫夫笔下的机器人,属于“人偶形机器人”。这类机器人它们只是大体上象人,大致可分躯干、头颅和四肢,甚至分不那么清楚。不管它们的精神世界发展到什么程度,从外观上一望而知与人类有明显区别,是一个金属器件的综合体。当机器人幻想从古代发展到现代,有一个从“类人机器人”发展“人偶性机器人”,再回归到“类人机器人”的螺旋上升,阿西莫夫创作鼎盛时代,科幻中的机器人多是这种傻乎乎的铁皮筒。
阿西莫夫的机器人故事里基本不存在前人构造的血腥阴暗气氛。他给我们的机器人朋友勾划出幽默智慧,甚至有些朴拙的形象。比如要程序员说“谢谢”才肯开工的机器人(KeyItem,1946);安排妙计去竞选总统的机械人(Evidence,1946);因厌倦镇压任务而企图自杀的机器人 (AlltheTroublesintheWorld,1959);为了追寻人的定义而最后不得不把自己也包括在内的机器人 (……That ThouArtMindfulofHim,1974)。
这其中最为恢宏的,是伴随宇宙本身走向终点,最后以神的姿态出现,在虚无中重建这个宇宙的电脑《最后的问题》(TheLastQuestion,1959)。那个电脑本身就是由前辈电脑制造出来的。可以说,它已经拥有了一切生命的本质特征:自我进化能力。
阿西莫夫关于机器人的科幻小说不仅在科幻迷中间,就是在专业科学家中间也产生了极大反响。任职于麻省理工学院的美国著名人工智能专家明斯基曾经邀请阿西莫夫前去参观他的研究,但被阿西莫夫拒绝,理由是担心自己的想象力“会被这些令人讨厌的现实所压抑”。
机器是无灵魂的,而机器人有没有灵魂,这恰恰是机器人题材的关键所在。描写机器人发狂捣乱的题材,是科幻作品中的擦边球,这类故事里的机器人介于“有灵魂”和“无灵魂”之间。从理论上,机器人发狂是因为程序出现错误,属于机械故障。但它们发狂后的行为,又往往具有人的特点。在作品里,发狂机器人通常充任反面角色。
影片《铁人特工》就是这么处理的。那里的机器人本来是个电子游戏玩具,可以和半大小子玩打仗的游戏。但它的程序是其设计师用一个军用机器人程序改造的,包含着“为杀死对手不惜一切手段”的原始命令。最初,它用无害的塑料球和孩子们打仗。慢慢地换成了钢珠、餐刀、锯和电流!而且随着学习能力的提高,铁人特工的行动越来越隐蔽。
这类发狂故事里,英国科幻作家奥尔迪斯1958年发表的《谁能取代人呢?》颇为幽默。全篇的角色都是智慧机器:田地耕作机、种子分发机、文件执笔机、开锁机……它们听说人类在战争中自我毁灭了,就想进入城市去取代人。直到故事最后,才出现一个可怜巴巴的活人。而这个饥饿的逃难者一声令下,本来气势汹汹的机器人们便立刻去照办了。
第一卷:科幻讲什么? 第一编:生命与人(5…3)
第三节:类人机器人
在阿西莫夫的作品《两百岁人》中,机器仆人安德鲁服务于马丁家族四代人之久,最终放弃机器身体,换成人形,与心爱的人相伴致死。这个故事除了本身感人致深外,体现着人造人题材的变革潮流:从人偶形机器人回复到最初的类人机器人。所谓类人机器人,就是外观和人一模一样,以至于旁观者无法分辨的机器人。
七十年代的中国,是一个刚刚走出单调色彩的年代。那时,有成千上万人涌入电影院,观看一部名叫《未来世界》的美国电影。那是中国人第一次看到科幻电影。哇,和真人一模一样的机器人!追杀,较量……当然,真人最终战胜了他们的机器替身,但观众们手心里已经渗出了汗水。
在那个没有多少娱乐方式的年代里,这部电影反复上映了许多次,电台(电视尚未普及)也不停地播放它的录音剪辑。虽然它只是一部二流的美国科幻片,但在那个特殊年代里,它拥有了后来任何一部科幻电影所没有的中国观众群。而“机器人威胁人类”的概念也跟随这部电影来到中国,虽然比西方晚了几十年。
《未来世界》其实是一部名叫《西部世界》的科幻电影的续集,只不过正集晚到八十年代末才被引进中国。由于娱乐手段已经大为丰富,竟然没有多少人注意过它。《西部世界》描写了一个类似迪斯尼的乐园。那里的一切生命,包括毒蛇猛兽都是机器。最后,由机器人组成的西部牛仔演员们失去控制,开始屠杀游客。
《未来世界》把机器人这个题材带给了中国科幻作家。一大批描写机器人的中国科幻作品随之问世。和这部电影一样,它们也多是描写类人机器人。不过,大部分这类科幻小说里,机器人只是一种点缀,或者是工人,或者是家仆,有特色有深度的作品比较少。其中,《温柔之乡的梦》(魏雅华创作)较为出色,甚至获得了中国最佳短篇小说奖。
小说中,颇有大男子主义倾向的主人公希望得到一个真正百依百顺的老婆,在现实中得不到,便去购买一个机器人妻子。这位娇妻完全惟丈夫马首是瞻,以至于他醉酒后烧掉自己的研究成果,机器老婆还帮着他点火。
类人机器人既然与人如此相似,作替身再好不过。台湾科幻开拓者黄海曾经创作过一篇名叫《时间公司》的科幻小说。讲的是某公司发展出一种业务,给工作繁忙的人士提供替身,等于是在贩卖时间。巧得很,二十多年后,大陆科幻作者冯志刚也发表了类似题材的科幻小说《替身》。
机器复杂到什么程度算是人,这或许是人造人此类题材中最大的问题和最主要的悬念了。在科幻电影《霹雳五号》中,机器人成为人的标志是听懂了幽默故事。在《生命之歌》中,机器人要摆脱机械性,成为人,秘诀是一首DNA谱成的音乐。
《生命之歌》由王晋康创作,是中国科幻作家在类人机器人题材上的经典作品。故事里的机器人“元元”是个永远具有孩童形象的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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