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话,缓缓看向兵部尚书权和泰,此人年龄五十来岁,身板硬朗,眼神冷峻,看上去有几分样貌与当今太后相似,是太后的堂兄。
“权大人,不知道最近兵部情况如何?”
权和泰冷冷笑了一声:“本来天下统兵权就在五军都督府管,和兵部沾不上边,如今天子又信重杨家,连大内禁军与神机营都交给了杨凌雪,如今他飞扬跋扈的很。我们兵部拿着兵符去调兵,都督府是不会理睬的。”
严吉帆笑了一声:“官、兵、法……如今已经两个阵地失守。只能依靠喻怀慕和邓譞在都察院、翰林院使使劲儿喽。”
於闾丘听他这般丧气也不生气,咳嗽了两声:“睿诚,你怎么看?”
本来一直坐在旁边下棋的於睿诚这才将视线扫过书房内的六七人,他说话也不算快,然而一开口,就有一种笃定的感觉。
“严大人不用说此等丧气话。”於睿诚道,“就算因了贪墨案少了许多同僚,又因京察怕要遇到些挫折。可您还是刑部尚书,我管户部,阁老则建管工部,再加上权大人。朝中六部,四部尚书皆汇聚于此,还有内阁首辅……就算是数人头,官场一道,我们并不算劣势吧?”
他说完这话,屋子里凝重的情绪便松散了一些,大家甚至都笑了笑。
於睿诚站起来,抱袖在屋子里走了几步:“不过严大人所想,我觉得也有道理,做人也不能太中庸,一味退让到让人觉得好欺负了。”
“於大人下一步怎么走?”权和泰问他。
於睿诚踱步走到桌边,敲了敲摆在桌面上的一份《庙堂忧危疏》。
“我看这不知名的揭帖掀起了不少波澜。”他瞧瞧桌子,“如今正好乱成一团,我们便再做些文章吧。”
他抬头对严吉帆说:“上次便说要用衡志业,到了用他的时候了。”
“小阁老的意思是……”
“他活得够久了。”
於睿诚将视线移到还未完成的棋局上。
一颗白子孤零零的摆在星位上,周围已有黑棋包围的势态。
“自开年儿以来,我们到底要做什么……还得牢牢记住。”於睿诚说完这句话,温吞的笑了笑,“千万不能忘了初心呐。”
*
傅元青醒来的时候,已是后半夜,他数了数梆子声,刚到寅时。
他已经浑身整洁,躺在了永寿宫中,想来是他后来体力不支,被少帝送了回来。嗓子里干渴,他摩挲着起身,发现那黄金镣铐果然被去掉了。
他摩挲着那圈皮肤,笑了笑。
天外没有光亮,比前几日要黑和压抑一些。
正穿鞋,便听见永寿宫外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掌殿的太监匆忙起身,“曹秉笔?这大清早儿的您怎么——”
“老祖宗起了吗?”曹半安的声音进来了。
他从听见曹秉笔三个字的时候,便已经起身着衣,只披了件氅衣便开门出来,曹半安正焦急的站在堂屋内。
“出事了?”他问。
“是!”曹半安手里拿着一张揭帖,对他说,“果然有些之人浑水摸鱼,方泾那边儿带人在到处查找呢!如今已经从京城内到处看到了这种新的揭帖。”
傅元青接过来一看。
上述五个大字《忧危辩奸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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