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有人没憋住,小声嗤笑了一道。“我晓得这仨人!今早天蒙蒙亮,打更的衙儿见这三人光溜溜地被挂在自家店门口……那场景……”
下一刹,那碗滚烫茶水,立刻被泼到了出声者的面上。
便见三人之中,较为清瘦者拎着茶壶,吊起个三白眼,斥道:“长舌公,你嫌命长?”
罗艽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昨夜那黑心茶馆中,面上和蔼底下阴暗的店小二!
而他身边二人,也都是昨夜的人;他们脸上的伤……也都是罗艽打的。
罗艽扶额:难怪眼熟。
她大剌剌迎上三人目光。
视线交汇的瞬间,店口那三人竟还带了些后怕似的一愣。可下一刹,他们瞥了眼门外,立刻又生出许多硬气,便摆起凶神恶煞的脸,对着罗艽呵斥道:“妖女!让大爷我好找!别以为你能逍遥自在,我们请来了贵人。今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身后,另一人唧唧歪歪嘀咕着:“倒灶娘们儿……被那姓叶的疯子揍也就算了,怎么随随便便来个小女娃都一股子疯劲儿……看我不搞死你,爹的……”
“哈,”罗艽懒洋洋,语气分明挑衅。
“贵人?能有多贵?”
“呵呵。这可是我向官府姥爷请来的大贵人。”像是问到了点子上,三人抹了把面颊,迅速变了一份嘴脸,对门外人毕恭毕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罗艽听见了敲木鱼的声音。
少顷,一个身穿暗黄袈裟的中年男子步入茶水摊中。
他正对着罗艽,文绉绉行了礼,敲了三下木鱼。
咚,咚,咚。
敲完,收了木鱼,再是一个文绉绉的礼。“女施主,你无故伤人,又使手段辱人,本应至衙府一叙。你却夜半出逃,又是一道罪过。”
罗艽:……
暗黄袈裟,红木木鱼,尤其是这渗人至极的兰芥礼——这是兰芥州的秃驴!!!
百年前千里陂一役,罗艽被这群秃驴坑得不浅,赔了不觉剑,还差点折下半条命。
而此刻,眼前这秃驴居然还以官家人的身份,一口咬定她才是过错方?
又是新仇又是旧怨,罗艽着实很难摆好态度。她冷笑道:“无故伤人?辱人?分明是他们耍贱在先!借着职务之便,朝房内散迷香,说是什么久未见到女子,精虫上脑……”
“一、一派胡言!”店小二急急打断她,又转身看向和尚,“大师!你莫听她胡言,那迷药与我们无关啊!我们仨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事,怎么可能行此等龌龊之事!大师你也看到了,这女子脾气火爆,说话不讲分寸,昨夜,分明就是她一时兴起作恶作恶,采来迷药,先发制人,将我们缚在大道前,羞辱我们!不然我们三个成年男子,怎会打不过这一个小小女子!”
店小二黑白颠倒、胡搅蛮缠,听得罗艽火冒三丈。她握紧拳头,运气起诀,抄起桌上茶盏,往那店小二脑袋上奋力一掷——
却见那和尚提起木鱼犍稚,朝茶盏的方向轻轻一点。
半掌大的茶盏,凭空碎成齑粉。
茶水摊里,有不怕死的留下来看热闹的,此时都倒吸一口凉气。
“女施主,莫要逼人动粗。”
垂下手,中年和尚微弯了腰,道,“不管事实何样,请……先与我们走一道吧。”
罗艽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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