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时,姝娘觉得有些头疼,想是昨夜窗未闭紧,夜里受了凉,这算不得什么大病,姝娘取了紫苏和姜,煮了碗紫白姜汤,一口喝下。
喝完药,她打水净了手,回灶房忙活起来。
姝娘揉粉做了面,又切了从院中采的豆角和发好的豆芽,煮了一大盆子的豆角焖面。煮好后,她熟练地从橱柜中取了一大一小两个碗,将面夹出来装在里头。
她端着大碗,正要像往日一般让小虎子送去,在跨过门槛却是倏然止住了步子。
从做饭到装碗,一切都太过自然了些,以致于姝娘都没想起来,沈重樾离开了。
她朱唇轻抿,呆呆地望着碗中的面,她已经习惯了在做饭时多做一份,应该说是一大份,男人胃口大,这点量还是要的。
可如今不必做了,不知为何,她心底生不出丝毫庆幸,反多了几分失落和迷茫。
姝娘放眼望过去,甚至觉得屋外的小院子都寂静空旷地可怕,一瞬间竟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低叹了一声,想这一大碗面也不好浪费,索性送去了小虎子家。
小虎子开门见是姝娘有些惊诧,又见姝娘捧着个碗,疑惑地眨眨眼问:“姝娘姐姐,你不会忘了沈公子暂时不在吧。”
被小虎子看穿的姝娘尴尬地笑了笑,“这不还没习惯嘛,多做了这一大碗面也不好浪费,想着你喜欢,便给你送来了,你吃过早饭没?”
小虎子胃里空空,被这一大碗豆角焖面香得直吞口水,他摇摇头道:“还没呢,我奶不舒服,说要多睡一会儿,现在还在屋里躺着,我刚准备烧些热水给我奶喝。”
“婆婆不舒服吗?”姝娘担忧道,“哪里不舒服?”
“她说有些累,没力气,可能是这两日活做得太多了吧。”
庄婆婆已近天命之年,虽说疲乏劳累搁在老人身上也算常见,可姝娘不放心,还是让小虎子领着进了庄婆婆的屋。
庄婆婆正躺在炕上,见姝娘进来,想坐起身,被姝娘给拦住了。
“婆婆躺着就好,我给小虎子送面来,听说婆婆身子不适,就进来看看。”
“我没事儿,就是太累了,睡一会儿便好。”
她虽说着没事,但姝娘瞧着,庄婆婆声音微弱,呼吸欠畅,实在不像是单纯累的。
她给庄婆婆把了脉,秀眉不由得蹙了起来,“婆婆除了累,可还有胸痛,气短的症状?”
“还真有。”教姝娘一提醒,庄婆婆捂了捂胸口道,“这几日这儿也不知怎的,总有些闷疼,说话时也喘不上气儿,还老是出冷汗呢。”
姝娘让庄婆婆张开嘴,见她的舌质绛红,舌质胖而且便有齿痕,结合她身上的病症,心下大抵有了数。
“姝娘姐姐,我奶不会患了什么恶疾吧?”小虎子带着哭腔,忐忑地问道。
庄婆婆忙道:“呸呸呸,我能得什么大病,你这孩子,净瞎说。”
“是胸痹。”姝娘答。
胸痹这病,的确不算小病,若是发得急,患疾之人极有可能暴毙。
姝娘不愿说谎,但也不想让这祖孙两太过担心,只道:“婆婆这症状不算太严重,我开几贴药,婆婆在屋里好好休息一阵,莫要劳累,应会好上许多。”
听得这话,庄婆婆吊起的心才算落下来,她自己的身子她其实自己清楚,这把岁数了,有些病痛很正常,甚至有可能随时撒手而去,可她放心不下小虎子,若她走了,这孩子孤零零一人在这世上,吃不饱穿不暖,还被人欺负该如何是好。
就算是为了这个,她也得拼着多活两年。
她拉起姝娘的手,殷殷道:“能治就好,丫头啊,我这身子便拜托你了。”
姝娘看着庄婆婆满鬓白发,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期愿,她忍不住心头泛酸,重重点了点头。
从庄婆婆房里出来,姝娘去贺严那屋取药,打开药柜,倏然发现药方里很重要的一味黄芪所剩不多。这药一日需服两贴,今日吃完便不够了。
恐怕还得去采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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