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拂身上断裂的因果线飘忽欲散,漓池看着它,再次有了那种能够将之摘下的感觉。
漓池抬起手,一根游丝般的细线落入他掌中。
这根细丝,是哀。
失子之痛刻骨铭心,唯有在疯魔之中,才能以不断的寻找支撑自己继续前行。
漓池放下覆在青拂双目上的手,空荡的眼眶中已重新复明,可这双眼只淌着泪,却没有神采。
他给青拂指了一条成为神明的道路,但青拂的心气已散。
漓池默然放她离去,她不会再夺子伤人,也……存活不了太久了。
一旁的铜豆娘拉着铜豆跪叩拜谢,漓池替被迷惑的铜豆安了神,送她们回到村口。
他拒绝了他们祭拜的提议,鲤泉村是移山大王的地盘,漓池还不想与这位大妖产生冲突。
不过,经此一事,丁芹在村中换取物资的事情倒轻松了许多。
郑粮家找回了铜豆,热情满满地为丁芹寻来各种菜种,还拿出了一套新床褥和许多过年才穿过一次的半新的衣服,并坚决不收丁芹为交换准备的药材。
鲤泉村只是个偏远小村,这些东西对于郑粮家也不是轻易能够拿出的。丁芹还想坚持,漓池却按了按她的肩膀,接受了郑粮家的供奉,在他们的拜谢中消失不见。
等郑粮一家回屋时,却发现桌子上整整齐齐摆着那些之前装在丁芹背篓里的药材。
“我们这是遇上好神仙了啊!”郑粮叹道。
“这些药材应该也值不少钱吧?”郑粮的长子郑稻翻看着药材,他目中有些留恋不舍,但还是说道,“我们要想办法还回去吗?”
“神仙既然留下了,意思就是要我们收下。再去还来还去的,像什么样子?”郑粮媳妇周杏道。
“可神仙救了小妹,我们不好还占这么大便宜……”郑稻道。
周杏抱着铜豆,沉吟片刻,对长子郑稻道:“你明儿去水固镇的药铺一趟,把这些药材都换成钱,买来砖瓦,我们进山去给神仙修房子。村中供奉移山大王,不好再祭拜神仙,我们私下给神仙立个牌位上香。”
郑粮点头:“就这么办!”
……
回去的路上,丁芹有些郁郁不乐。
“怎么了?”漓池问道。
“我觉得青拂有些可怜……”丁芹小声道,“青拂活着的时候,大半生都在寻找早已死去的女儿,死后也因此执念化作妖鬼,一直在寻找。可是终于恢复清醒后,却因为失去执念而马上就要消散。”
“灵虫青蚨也好可怜,它们什么错都没有,只因母子情深,就被人利用,杀死后制成青蚨钱。”
“那你不想让上神救回铜豆?”谨言逗她。
“才不是!”丁芹瞪他。
“别难过啦,让她继续这样疯魔下去才是折磨呢。早日解脱也好。”谨言扑扇着翅膀落到丁芹肩上。
丁芹仍有些低落:“我开始还以为她是像河妖那样喜欢吃孩童的恶妖……”
“河妖?”谨言歪着脑袋看她,“你们那还有河妖?”
丁芹摇头:“是很久之前的故事了。丁家村临近九曲河,沿河的村落除了供奉各自的庇护神明外,还都会供奉一位鬼王。传闻许久之前,九曲河中有一个河妖作乱,自称河神,要沿岸的人们每年祭拜,要送上一对童男童女做祭品、选一个年轻姑娘给他娶亲,否则就掀起洪水。”
“后来一位鬼王出世,斩了河妖,才结束这种人祭。沿岸的村落感激,自发祭拜鬼王,直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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