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奚佑终于把埃德蒙扛回了家。
梦境里没有季节也就罢了,这下直接连白天黑夜都没有,十几个小时过去,外面还是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出租屋的客厅有些逼仄。
埃德蒙坐在沙发上,两手拄着额角,裸。露在外的脖颈和脸颊皮肤烧的通红。
幸运的是,这片居民楼还通着电,没有受暴风雨影响。
奚佑打开一盏小夜灯,三下五除二扒掉埃德蒙湿透的衣服,用厚绒毯把人裹住,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都能煎鸡蛋了。
“冷吗?”
“不、不冷。”埃德蒙边说,边狠狠打了个冷颤。
奚佑早已习惯年轻人嘴硬,直接翻出一床被子压在他身上,然后走进厨房烧了壶热水,年代久远的热水壶噗噗往外喷着热气,不时还要发出两声吱嘎吱嘎的怪响,似乎在嘲笑埃德蒙的不成熟行为。
水烧好,他冲了杯姜茶端出去,青年撑着眼皮等他,看起来难受得很:“……林,浴室的花洒有点不好使,要多试几次,向左拧是热水;床单和枕套我之前换了新的,没有睡过,如果你想休息的话……冰箱里没有食材了,外卖电话我记在那个本上,还有……”
他事无巨细地叮嘱,翻来覆去,把半大点的出租屋从里到外介绍了个遍,末了声音越来越小,头一歪,似乎就要睡过去。
“……先别睡!把姜茶喝了。”奚佑托住他的脑袋。
“唔。”埃德蒙挣扎起来,干咳两声,咕嘟咕嘟灌完一整杯姜茶,又想起些别的,“还有热水袋,热水袋在小衣柜下面,你着凉了,可能会胃疼……”
奚佑怔了一下,他没想过,埃德蒙会注意到卡洛斯胃疼的毛病。
“抱歉,你第一次来,没能好好招待你……”心细如发的小年咕哝着,舌头像是在嘴里肿了几圈,本就哑的声音被这么一搅和,彻底脱离人语范畴。
奚佑听不懂,索性放他躺倒,拧了几个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身体,又拎来吹风机对着那颗湿漉漉的金脑袋一顿乱吹。
吹完之后,埃德蒙没多久就睡着了,奚佑用他家破烂的浴室冲了个澡,解锁了无论梦里和梦外都是第一次的新奇体验。
他靠着沙发坐到地上。
旧地毯散发着驱虫剂和樟脑丸的气味,熟睡的青年躺在他身后,被几床被子联合裹成一只蚕蛹。
十分钟过去了,果不其然,胃部的抽疼开始加剧,奚佑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爬起来找药和热水袋,找了半天,才发现刚刚埃德蒙叮嘱的时候,他根本没注意听。
“………”
暴雨还在下。
奚佑放弃挣扎,重新靠回去,借着昏黄的灯光,他指尖一晃,摸出三张卡牌。
最上面就是[推演]卡,奚佑把它挑出来,放到眼前看了看,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埃德蒙刚刚说的话。
——我想我大概是个变态。
——或许还有精神分裂症。
这句话有很大问题。
首先,变态和精神分裂症是两个概念。
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埃德蒙既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又觉得自己是精神分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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