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启了启唇,半晌才终于道,“是跟弘历喝了几杯……”
我惊讶的看着他:“怎么突然跟他喝酒?”
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抬眼看向我道:“妈妈,小念有话跟你说。”
我见他表情郑重,拍了拍他的手背,道:“跟我来。”
到了里屋坐下,他才道:“妈妈,三哥的病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爸爸的态度。爸爸现在这样对三哥,可以看出爸爸并没有相信过他……今天我去看三哥,他那个样子任谁看了都会不忍。他就跟我道,说并没有想过要去行刺谁,更何况是自家兄弟。只是沉默的时候多,也没有说得更清楚。可是他说起爸爸时候的表情,眼中是彻底的悲伤和绝望……我也不知道如何劝他,只宽慰了他几句,就走了。行到路上,想起三哥说过的话,我已猜到这事跟弘历隐隐相关,所以就让人送信给弘历,去了酒楼的包间……”
他看了看我,接着道:“弘历到了,我知道这事不能随便说,便只字不提,只说些别的话。弘历静静的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为他斟酒。喝了有三杯,他便问我找他何事。我说兄弟一场,只想跟他喝酒。他也爽快,眼神从最初的清冷变得温和起来,扬唇说难为我想喝酒的时候会想起他……就这样,我们说着从小到大一起度过的时光,骑马、打猎、摔跤、放鹰、读书、练字……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到最后他已经醉了,喝的比我多,泪也流了出来。弘历一向是个骄傲的孩子,总是独自承受着压力与孤独,可是今天,他喝醉了,就这样在我面前变成了一个毫无设防的脆弱的孩子……回去的马车上,我把他抱在怀里,终是狠心在他的耳边问他那些刺客是不是他派去的然后嫁祸给三哥。他眼神迷离,说是,又说我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小念已经哽噎的说不出话来,我将他搂进怀里,抚着他的头,轻声问道:“后来呢?”
他趴在我的怀中,道:“后来我送他到了宫外……他还说、还说三哥完了……”
心中一惊,我不禁问:“‘三哥完了’是什么意思?”
他直起身,看着我道:“妈妈,皇爸爸是不会相信三哥的,三哥跟八叔他们来往就是犯了皇爸爸的大忌。妈妈想,无论三哥出于什么目的,可是爸爸一向把八叔他们列为敌人,自己的儿子投向敌营,在爸爸眼里就是背叛与欺骗……”他的眼圈微红,“爸爸若不原谅三哥,看三哥现在的样子能不能挺过去还是未知……我从前还说虎毒不食子,可皇爸爸他不是虎,他是狼!”
“胡说!”我按捺下起伏不平的心情,“你爸爸他答应过我,不会对弘时怎么样的。”
“妈妈,在爸爸眼里,三哥既然已经投向敌营,那么自然也成了他的敌人,这已经不是胳膊肘往外拐这么简单了。爸爸答应妈妈的是不会对三哥怎么样,可是并没有答应妈妈原谅三哥。三哥终日被圈禁在府,什么希望都没有,如今又生病,只怕……”他却未能再说下去。
我想起那天胤禛似乎是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却不得而知,只怕并未听进我的话去。我就怕他会同史书上记载的一样最终至弘时于死地。
看来劝是不起作用了,我暗暗思忖,一定要想出挽救弘时的办法才行!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117章 谋局
七月十七日,胤禛将富察·双儿指给弘历为嫡妻,李荣保行三拜九叩大礼谢过恩,弘历即按照规定率大臣、侍卫去双儿家行文定礼。双儿的妆奁也挑吉时送到了弘历的住所。
七月十八日,二人在乾西二所成婚。
过了好些天,便是立秋之后的处暑时节,天气依然炽热非常,树上的夏蝉还在不知疲倦的鸣唱。
我知胤禛怕热,便去御膳房倒了凉茶端去书房。他正一边擦着额上的汗珠,一边提笔写字。
走过去,把茶放在他的手边,道:“喝点凉茶消消暑吧。”又拿着团扇轻轻为他扇着。他搁下笔,喝了几口茶随口道:“这鬼天气……”随即又提起笔专注的写起来。
我的目光瞟向他正在批改的折子,就看到了“三阿哥”几个字,心中一跳。史书中记载弘时大概就是雍正五年的八月初殁了的,这会儿离八月初也快了,大概是有不少折子参他的吧。
批完一份,胤禛拿起另一份,打开看了看就扔在了一旁。如此接二连三的几份折子他都只看了一眼,拿着绢子擦额角的次数也多起来,尽管额上并没有汗,我能感觉的到他内心隐隐的怒气与焦躁。
我轻轻走到门口,让外面的小太监去打一盆温水来。
见他搁了笔,折子也批完了,便拧了毛巾递给他:“擦擦汗吧。”
他干脆就着水洗了一把脸,等到擦干脸上的水,笑着道:“凉快了不少。”就有小太监进来把水端了出去。
我在他身旁坐下,依然为他扇着风,他看着我道:“让你也跟着我受热……”眸中溢出柔和的光亮,却令我的心间一片清凉。
“我不热……”我笑了笑,又道,“嗯,我猜你现在是不是在想着怎么补偿我一下?”
他握住我的手笑道:“你说,我该怎么补偿你?只要你说的我都会答应。”
“真的?”见他点头,我便道,“那如果我想要你手上的这个玉扳指呢?”
他挑挑眉,便从拇指上取下给我,又道:“我还以为会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这还不特别?”我把这个莹透纯净的玉扳指套在大拇指上,“这可是你随身带了多少年的东西啊。”这个扳指很大,戴在拇指上松松的。
他揽着我的肩道:“你喜欢就好。”
回了宅子,转过活屏,因嫌走园中太热,便沿着回廊绕去正屋,大丫头小彤跟在我的身后。
这样的天气与时辰,回廊就成了一个乘凉的好所在。阴凉处处,清风习习。
正要转拐,忽然听见两个小丫头的谈话声,令我止了脚步。
“……少爷一进屋,少奶奶手上就被针戳了一下,就听见少爷问‘怎么了’。少奶奶就道‘没什么’。少爷就说‘让我看看’,少奶奶就说‘有什么好看的’……”
“底下呢?”
“然后就半天没声音。乐书说他忍不住透过纱窗往进瞅了一眼,就见……”
“哎呀,你到底说不说,想急死我啊!”
“怪难为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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