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楚天行与张涵真、唐秀等走进堂内,看到的只是堂上欧阳霏和萧宁远高声谈笑,青娥教主面露得色,曾柔含笑端坐一旁。众丐帮弟子噤如寒蝉,垂手而立。
其实张涵真委实不想进这忠义堂,尤其是听说青娥教主又在那里惹事生非之后。他已经向洪长老要求搬到最偏僻的居处,心里只巴望离潜龙居约远越好。谁知洪长老听了,相比较其他帮派为了居所朝向、布置等争执不休,更觉得他为人谦和,反而非替他找了一个中心位置的大房子,潜龙居内的笑声都清晰可闻,真叫他夜夜都无法入眠。
他的心神恍惚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叫一干师兄弟都看得嗟叹不已。对掌门人的心病,武当中人自然了如指掌,但对这件事所持的态度,众人却分成截然不同的两派。一派以涵真的师弟尹梦觉为代表,认为掌门人完全是见识太少的缘故,否则怎么会眼光这么差,居然看上这么丑的女子。另一派以道义真人为代表,对张涵真去伪存真的鉴赏能力表示相当赞赏。道义真人亲自现身说法,表示他的亡妻就是一个相貌平凡的女子,认为时下的年轻人太浮躁,不懂得欣赏内在美。当然后来大家就都明白他为何如此推崇那丑女了,只因他笑眯眯对张涵真道:“自东晋以来,道家古籍失散良多,现在都分别藏在各观中,视如珍宝,不肯互通有无。只要掌门娶了青娥姑娘,就可以携她上门拜访各观观主,要求一观,相信没人会拒绝。以青娥姑娘之聪慧,自然能铭记于心,回头誊写出来,就可流传于世。无量寿佛!”
张涵真听他说了一大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不觉苦笑道:“我想娶,还得看人家姑娘肯不肯嫁。旁的不说,那林小余一看就和青娥姑娘两情相悦。人家对我根本无意,难道我还要缠了人家不放么?”
谁知道义真人正色道:“好女百家求,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有人抢,才说明青娥姑娘的好。难道我堂堂武当掌门,还及不上一个厨子?以我久经人事的老眼看来,那青娥姑娘对你未必无情。俗话说,烈女怕缠郎,涵真你年纪尚幼,脸皮太薄。不知男女之事,一定要锲而不舍,才能修得正果。”
张涵真心想你无非就是打着你的小算盘,哄我罢了,哪知我五内俱焚。正好这时楚天行应曾柔所求,来请他一并过去,说那丑女又在无事生非,道义真人一听便来了精神,撺掇他赶快过去。而唐秀居所就在邻近,也非跟了他们一道走。一行人于是半拖半拉,到底把他又带进了忠义堂。
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堂上萧宁远已含笑起身相迎。曾柔在旁笑道:“小柔觉得青娥姑娘所言极是,破阵之人确需在这几日培养足够的默契,以免到时应变不迭,故让天行延请了张掌门过来。闻得唐公子与张掌门相交多年,甚是投契,看来不假,既一并来了,快请入座吧。”
张涵真觉得连眼睛都不能自主,已向那角落直落过去,那人却笑容一敛,垂下首去。好在自己早被唐秀牵去入座,不然只怕举止失当,更惹人笑话。
楚天行在旁,将他神情看得明明白白,果然是对那丑女情根深种,不觉对他的眼光暗暗摇头,不由得抬头看了那女子一眼,见她居然还在那里视若无睹,分明未将他放在眼里,更觉得不可思议。突听唐秀笑道:“萧大哥这几日果然是事务操劳,但这类俗务也太沉闷了。小秀想了个法子,与萧大哥解闷可好?”
萧宁远含笑道:“唐公子自然是风流人物,想的必是别出心裁,宁远拭目以待。”
唐秀笑道:“别出心裁倒不敢当,却还有点新意就是。”举手击掌三下,已听得堂外有人应了一声。
萧宁远示意弟子放行,便听脚步声重重踏在地板上,抬头一看,不觉讶异,只见八个虽作僮仆打扮,却明显是外家好手的青壮男子,抬了一个巨大的石棋盘,移步入内。后面又有四人合抱了两个巨大的棋篓,里面的黑白子竟是以精铁铸成,个个巨硕无比,四人早已汗流浃背,才把它们安放在大堂前。
只听唐秀笑道:“手谈之法萧大哥想必见得多了,但这般的棋枰应是见所未见吧?小秀想大哥坐了一上午,该有些闷了,就在这上活动一下拳脚,大哥以为如何?”语音方落,已撩起长袍,翩然落在石棋盘上,向萧宁远比了个请的手势。
大唐对弈之风遍及全国,倒是公认的风雅项目。萧宁远若不是内力尚未恢复,肯定还会对如此新颖的手谈之法大加褒赞。众丐帮弟子都来了精神,直盯盯看向堂上。
楚天行和曾柔交换了个又惊又怒的眼神,只因萧宁远伤重之事万不可声张,不但会引来天绝宫的杀手,更会动摇他千辛万苦赢得的名声。而眼前的情形,却是任何人都不便代他出手。见萧宁远还未起身,唐秀面上笑容更甜。萧宁远暗暗咬了咬牙,以手扶案,含笑起身。
突听一个破锣音道:“萧盟主稍坐即可,你如今是有丫鬟的人了,事但有婢子服其劳。”萧宁远讶然回首,已见得青娥教主从座中立起,向他点了点头,对场中诡异地一笑。
唐秀见她又出来搅局,仰天大笑道:“我倒忘了如今你投靠了萧盟主……………还真是好眼光。但你要献殷勤,也得先看看你自己的本事。就凭你,挪得动精铁棋子么?”
但听青娥教主点点头道:“这我倒确实移不动。但大家都知道,本人毫无半点内力,所以这也没什么奇怪。但本人擅长动脑,有人却擅长动手。”对内堂嗔道:“姐姐还不下来,用你的时候到了。”
欧阳霏苦笑道:“怎么又是我?”但身体早飞纵而起,潇潇洒洒落在棋盘上,风采竟与唐秀不逞多让。青娥教主笑得眼睛几眯成一条缝,对唐秀道:“我想堂堂的蜀中风流子,自然不会畏惧两个小女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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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宁远心想这唐秀果如传闻般气量狭隘,分明是念念不忘上次之辱,特地来寻机挑衅,这青娥教主每每是花样百出,叫人防不胜防,自己虽然从不喜欢女子代为掠阵,但此时一则无法动手,二则对她的奇思妙想实在好奇,不觉笑道:“好,就有劳姑娘了。”
唐秀眼见一番心血又落了空,偏偏这两个女子都是他不敢得罪的,肺都气炸了。心想自己棋艺从来独步蜀中,这小女子虽然刁滑,未必在棋艺上能有什么惊人成就,倒不如先赢了她,再顺理成章要萧宁远下场,虽然多绕了个圈子,但却叫他再没了借口。当下微笑抱拳道:“如此姑娘先请。”
欧阳霏心想对弈之道,先行占优,笑嘻嘻道:“那就不客气了。”正要去移黑子,却听楚楚道:“我最怕人家说我占便宜,这先手就让与唐公子吧。”
唐秀怒道:“你恁般托大,待会儿输了,可别不服气。”
楚楚笑道:“谁输谁赢,还真的难说呢。”
唐秀怒从中来,再不理会,向棋篓中凌空一抓,已将一黑子缓缓托将出来。但见他吐气推掌,便将精铁黑子徐徐落到一角,场下丐帮弟子见得如此功夫,都在那里大声喝彩。
但见青娥教主早命人端来座椅茶点,好整以暇地坐在中央,提了根长长的竹竿在手中,往棋盘上点了一点。便见欧阳霏微微一笑,手如兰花,虚虚一点,白子便飞将出来,轻轻落在那角,但就这手功夫,还比唐秀要略胜一筹。众人喝彩之声如潮,青娥教主笑道:“南海门的大慈悲手果然了得,我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唐秀气得面色铁青,再不理会,落子如飞。青娥教主手中竹竿也不断在棋盘上轻点。便见黑白双子跃然其上,龙蟠虎踞,已展开一场生死搏杀。
场中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了棋盘之上。但见黑军横冲直撞,白军在后面步步为营。唐秀观其落子,虽然紧随其后,但中规中距,并无半点精妙之处,倒把心中的隐忧去了一大半,越发决定要赢得漂亮,种种妙手叠出。堂中不乏好手,纷纷在那里道:“这手小飞守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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