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拼凑到这儿,姚舜平这人的人生总算拼出个形状来,有这形状,要拼出剩下的,也就不是什么难事。
数年前,前帝退位,基于补偿的心态,退位前让人召了准备接位的太子,密封这隐在民间的儿子为逍遥王,不入朝堂,永享皇子食邑,进而要太子立下重誓,日后绝对力保此缘薄的手足永世平安安乐。
因而,虽然没什么人知道,可姚舜平这看似平凡,实际却曲折得比戏曲还要弯弯绕绕的人生里,不但是天子骨肉,还有个挺吓唬人的身分——逍遥王!
追查至此,再回想范大垌那可疑的死亡时间点,对无故出现在妹子身边的姚舜平,冷之沧很难不生起警戒之心来。
这人,到底有何目的?存何居心?是何企图?
孤身与侍女待在那偏远山区还大着肚子的倾心妹子可没事吧?
心急如焚,冷之沧完全不敢想像会发生什么憾事,只能提鞭策马狂奔……
驾驾——
第10章(1)
午后,牧倾心与女儿睡午觉的时间,房门被咿哑一声地开启……
感觉有人掀了被,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眼看见的是她的夫君,睡意满满的娇颜不自觉浮现一抹微笑,在他俯身而下时,反射动作地迎了上去,给予一吻,接着便倒下闭眼再睡。
看她不设防的爱娇模样,姚舜平眼中满是怜爱之意,但这时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了,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总觉怀中的女儿让他抱了去,牧倾心困惑,又睁开了眼,看见他将女儿交到一旁待命的武海手上……不只武海,牧倾心这时才发现,房里都是人,还有神色略微紧张的福福、帕玛跟柳姑。
眼见在姚舜平的授意下,犹呼呼大睡的女儿让武海给往外抱去,接着福福、帕玛跟柳姑也跟着急忙出去,牧倾心的睡意已去了一半。
“怎么了?”在他的帮助下,她努力坐起。
“我不瞒你,但你听了,要保持冷静。”知晓瞒也没用,太过了解她的情况下,姚舜平选择先稳住她情绪。
孕期已接近中后期的孕妇其实很想睡,但此时的情势让她打起精神,镇定地点点头,表示她准备好了,说吧。
“之前害你动了胎气的下流胚子,你还有印象吧?”他问。
牧倾心点点头,表示有印象。
“上回苗姑娘一怒之下,没让人给他治伤就把人给赶出了寨子,他怀恨在心,如今带了人回来寻晦气,目前还在控制之下,但为保万一,苗姑娘希望我们避一避,跟着村里的老弱妇孺一起到后山躲躲。”姚舜平尽可能温和地说明局势。
这话一听就知有漏洞。
若只是寻常地找晦气,怎可能动用到全村妇孺得撤离避难?
牧倾心看着他,要他进一步解释。
毕竟不是姚心儿,而是见识才智过人的牧倾心,姚舜平也知瞒不过,但仍是用最温和的语气,平淡地解释道:“他很不刚好的,是威远将军潘耀关的儿子。”
牧倾心一点就通,马上理解出,是仗势欺人的官家子弟咽不下一口气,领着人前来闹事了,因而以同样的冷静再问:“带了多少人?”
“估计百来人。”
“那不是一般家奴仆役。”她指出,在他的帮助下穿了鞋,一边很实际的回想……过去人们是怎么赞誉威远将军的部队?
“嗯,所以苗姑娘希望我们避一避。”姚舜平说,不忘补充:“但苗姑娘也说了,帕夷娃族的控毒能力一向是部族间的佼佼者,而为了防范其他部族在收成不好时闹事,寨子里也一直保有良好的攻防能力,这百来人的小队不至于带来太大的灾难,只是怕过程中误伤了我们,才让我们跟着避一避。”
“这不是办法。”她皱眉,跟着他准备前往避难处,不忘分析道:“就算这回守住了,也是结下了更重的仇怨,下回再来,只怕不是这百来人。”
下回?
清逸的俊颜闪过一抹阴霾,一直刻意压抑住的恼火不小心溢出了一些些。
想他悠哉逍遥的人生里,曾几何时吃过这样的闷亏?
回想以往,在他皇帝老爹的背后支援下,他少爷就算是儿时与娘亲得隐姓埋名过日子,也一向是称心如意,没闹得人鸡飞狗跳就是万幸,何况是欺到他头上来?
直到他八岁那年开始闯出了小小的声名后,打点好关系,为的就是哪日待他金榜题名、那更是人人竞相巴结奉承,早早想跟他建立交情、飞黄腾达时,可以因为他的关系而跟着鸡犬升天。
他一路就是这么让人捧着、端着、快活逍遥过来的人。
不管是财力智识或权势,他要什么有什么,今天却让这么个仗势欺人的狗东西给带兵追击?
就为了这一百多名的兵力,他堂堂一个逍遥王竟然只能窝囊地带着妻小避风头,这让他如何能不恼火?
“这种事,不会再有下次。”再次隐下怒气,姚舜平貌似冷静,但心里头的唯一念头却是——这种被攻其不备的窝囊事,他姚舜平要再栽一次跟头,那他的姚就倒过来写!
牧倾心跟着他出了房子,忍不住往人声鼎沸的方向看去,但屋宅挡住了视线,让她无法看见寨外的战况,顶多就是几球随箭矢凌空飞来的火球……
“用火攻……”牧倾心觉得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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