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文黛霎时僵住了,脸上掠过一丝冷笑,会不会他们已自行在外晚餐?不会的,杰姆应该很清楚的她的心情。对文黛来说,要找出一整天的时间与儿子相处,是件很奢侈的事,她可能要等上好几个月的时间,而杰姆竟何其幸运,文黛不禁思之酸楚。
假若查理宁愿与父亲相处,她又怎能苛责于他?
或许在查理内心,他会认为至少父亲愿意腾出时间与他共处,而她却永远有忙不完的事。更令文黛伤心的是,或许查理会以为她只愿跟汤玛出去。
虽然文黛一再说服自己,杰姆不会有耐心扮演太久父亲的角色,他会如当初丢下查理般再次远离,但她还是忍不住忧心忡忡,况且查理还是个孩子,根本无法认清真实情况。
她再看了一眼时间,从刚才到现在居然才过了十分钟,等待的时刻总感觉时间过的特别慢。与其在此呆坐,何不先将起居室打扫于净?文黛脑筋一转,走到起居室,不过一打开门,她忍不住又皱了下眉头。
杂志、书本及纸张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地毯已用吸尘器打扫过,而家具也擦试得亮晶晶,查理平时随手乱扔的录影带、电脑游戏卡带排列得整整齐齐,甚至连半枯的鲜花都已换新,整个房间整理得一尘不染。
是的,鲜花也已换新,往昔的情景仿佛又来到眼前。
就在她宣布怀孕的次日下午,她拖着疲惫的步伐从娘家回来,心中兀自交战着—一方面渴望昔日无忧无虑而单纯的少女生活,一方面却又期待着杰姆会回心转意、爱她如昔,而且与她同样盼望新生儿的来临。
同样地,她走向起居室,却发现原先她堆在起居室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如魔术般消失了,眼前出现的是整个干净的房间,而杰姆在跳蚤市场特地为她买的花瓶插满了鲜花。
一瞬间,文黛的内心为之澎湃不已,喉间顿时如被哽住,当时她也像现在一样,只想立刻投入他怀中,然而当杰姆下楼走进起居室时,她却狠狠地瞪着他说:“你是在怪我没好好待在家里整理房间吗?反正,我也不在乎你怎么想,我更不在乎你。”
话一说完,她即飞奔上楼,颤抖地跌身于床上,震惊于自己莫名其妙的举止,心中暗自祈祷杰姆会尾随而来;但楼下随却传来砰地关门声,他已转身出门。
稍晚杰姆回来,看到躺在床上未曾入睡的她,他也一言不发,更不愿去碰她。
文黛轻轻地摸着花瓣,再度回到现实,她叹口气将插得杂乱无章的瓶花拿到厨房去,打算再重新整理一次。
毫无疑问地,这些花绝不可能是杰姆为了要取悦她才买的。
这间小小的起居室,经过去年的重新装饰已焕然一新,而她与查理共同粉刷的米黄|色墙壁,使小小的空间显得温馨可爱。文黛走回起居室,满意地看着她重新插过、错落有致的瓶花。
去年装饰时,她同时更换了沙发布与窗帘,而里面摆的几乎都是些新婚时从家里搬过来的旧家具,老旧保守的样式还一度遭到排斥,如果当时经济状况允许,她宁愿换些较现代的款式。但现在她已爱上这些留有祖父母手泽的古老东西,古色古香的木质、坚实的结构经过岁月的琢磨,仍散发出动人的魅力。
外面仍安静无人声,文黛看着窗外,叹了一口气。
到了九点钟,文黛不得已将晚餐烤箱中取出,倒入垃圾箱,焦急而生气地蹁着方步,眼睛不停地看着电话,脑海里不断掠过各种意外悲剧的影像,不知名的恐惧阵阵袭来。
如果真的发生意外,她应该会接到通知,由警察局……或某人……
如果是杰姆临时决定延后时间回家,为什么不先打个电话告诉她?没错,他车内是没有电话,但总有公共电话吧!还是这个大混球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文黛在心里暗自祈祷电话铃声快响,但仍没有丝毫动静。或许她该去报警?或许……
一阵汽车声从屋外传来,她紧张地飞奔至窗口眺望,杰姆刚把宾士车停在她车子的后面,平静地车内走出,后面跟着查理,看着他们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情,她不禁火冒三丈。
文黛怒气冲冲地开了门,还未开口兴师问罪,即被杰姆的道歉堵了回来,那种口气好似他们不过迟到几分钟,而非几个小时。“对不起,回来晚了,路上出了点情况。”
情况?文黛气得脸色发白,开始严厉地质问杰姆,却只见他摇摇头,别有用心地看着垂头丧气的查理。
文黛这才发现查理出奇地安静,沉默地低垂着一张发白的脸孔—太苍白了。
难道他……病了?这是他们迟归的原因?
查理一言不发地从她面前走过,步履蹒跚地上了楼,看着他的背影,文黛焦急地想跟上前去,却被杰姆一把拉住。
“让他去。”他告诉她。
“他需要些时间去平复内心的冲击。很不幸他正好看到公路上发生连环车祸,在我们之前的几部车子撞成一团。他们的车速实在太快了,路况也不好。”
“查理怎么了?”文黛看着楼梯,心中焦虑地想冲上楼去陪查理,身为他的母亲,查理会需要她的……
杰姆似乎看出她内心的想法,平静地说:“查理已不再是个孩子,至少他自己不这么想,让他自己去证明这一点。文,查理受了很大的惊吓,而他这年纪的孩子都认为哭泣是懦弱的表现。”
“到底怎么了?”文黛心情难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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