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话说了?”廷尉冷笑了一声,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本来惊慌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了下来,我自地上缓缓的站起,很冷静地问,“廷尉何以如此确定这件东西是醉月送我的?绢纱上可有何证明我与醉月关系的标志?”
廷尉不答我,反而屏退了左右,提了张长条椅在我面前坐了下来,“谁叫你要多管闲事?也好,我老早就看你不顺眼,你既然想死,我便做做顺水人情成全了你。”他的脸被牢中的火把照得一半明一半暗,有点像地狱里面勾魂的鬼差。
“你,究竟是谁?”
廷尉翘着二郎腿,得意地说,“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就算你不承认杀人,我也有目击者证明醉月私下里找过你。毕守一,这一次,你别指望任何人能救得了你!”
“这话说得未免太早了。”
响烈烈的声音,犹如平地惊雷。姜卓站在牢门口,负手看着廷尉,就像一个睿智的猎人在看落入圈套内的动物。廷尉一惊,往后跳了一步,“陛陛下……您您……怎么进来的?!”
他从容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不急不慢地说,“廷尉,任卿有天大的本事,这里都是天朝王都,是在孤的王土上,卿别忘记了,谁才是王!”他的气势排山倒海般压来,他一人就带着能把整个空间照耀得通亮。廷尉双膝一软,险些就要跪到地上,但他强自鲠了一下脖子,断断续续地说,“毕……守一……杀人灭口……掩藏其……不不可告人的秘密,人证,物证……”
“退下去。”不待他说完,姜卓已几步走到他面前,冷冷地下命令。
廷尉又是一愣,无丝毫还口之力。
“孤说滚出去,你没听见吗!”姜卓大喝了一声,早就吓得离魂的廷尉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我在心里偷偷地给姜卓鼓了下掌,面上还是装着很镇定。他蹲下身来看着我,严肃地说,“孤要训你,作为一个朝官,你很不合格!”
“我什么地方不合格了!”
他皱眉说,“不懂得保护自己,把自己置于如此危险之境地,这就是你飞翔的能力?”
自相识以来,他第一次用这么重的口气跟我说话。我鼻子一酸,委屈地噘起嘴,扭过头不看他。
“不服?”他抓着我的胳膊,把我强拉进了怀里,“你这种毫无防备的性格,不定哪天就被吃干抹净。今天有泥鳅在场尚算还好,若是泥鳅不在,或者我刚好不在呢?你预备怎么办?”
他紧箍着我的腰,我奋力地扭了扭,挣不开他,只能撇着嘴瞪他。
“我又不知道……”
“不准狡辩!你可知道今天这件事情有多棘手?你这一个‘不知道’要惹多大的乱子?今天不教训你,你以后就不长记性!”
我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救星,我一直以为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只要他出现,就会带来一片光明和温暖。他此刻强硬的态度,比把我关到天牢里面更教我难受,本来被人诬陷就受了委屈,被他一训,眼睛就渐渐地红了。
他本来还要说什么,看到我这副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我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傻瓜,我是担心你。你单纯得就像个孩子,片刻都不能离开你。”
他的味道是淡淡的檀香或杂着草香,不管朝中风行的熏香怎么变化,他的味道永远都一样,沉稳,安宁,舒心。
“那我呆在牢里面反省一下好了……姜卓,我好累了……”我扯着他的衣服,轻声地说,“我讨厌这种算计和阴谋,我以为我可以做得很好,可是……”
头发上落下他轻柔的吻,他沉思了一会儿才说,“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你就回泰雅,好好休养,等到你想回来的那一天,我再去接你,这样如何?”
他瞬息之间就洞悉了我的心事?我抬起头看他,他脸上原没有什么表情,在接触到我目光的刹那,亮起了笑容,“你心中没有做好接受我的准备,锁着你,你也不会快乐,不如回泰雅,给你时间让你好好思考。”
我低下头说,“如果我永远都思考不好呢?”
他全身僵硬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改变,“那是你的自由,如若永远都接受不了,便按照你想要的方式去生活。”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我不仅仅是爱着你的男人,也是这个国家的君王,我对天朝所有的子民都负有责任。我爱你,所以我对你坦诚,我不可能抛却掉这些责任。所以,若你接受我,便要一并接受我的地位和身份,若你此生都接受不了,那就让我用自己的方式爱你。”
我们没有再说一句话,我知他会来,心中一定是有了计较,可就是没有想到,我居然临时起意,又说了一番惹他心神不畅的话。
“先委屈你呆在牢中,这里现在还算安全。”他帮我把牢中的稻草铺好,然后把身上的外袍脱下来放在我的手中。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为了打破这份僵持,我开口问,“我现在这样,要怎么脱身回泰雅?很难是不是?”
他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头,“难,也总会有办法。只是这办法不算最好,却能如你所愿。”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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