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想要短期内速成女红,达到制作像样棉衣的技术是不可能的,但是天气不等人,北方严寒,到了宁家她未必有更多时间分心旁骛,总不能让廿一一身破烂单衣这样苦熬。因此她打算先随便做一件塞上棉花的,好歹让廿一可以御寒。到了宁家,她再想办法弄些仆从穿的冬衣给廿一。
秦瑶的计划没错,无奈路途颠簸,这些天她白日窝在车上琢磨试制,到了晚上就容易困乏睡的早,五六天下来拆改好几遍,衣服裤子还是觉得拿不出手。哪怕是随便应付事,但想到廿一这样好的架子,秦瑶就不敢埋汰糟蹋。
按道理一个奴隶而已,顶多是她喜欢的奴隶,为何要如此用心?
注定了与廿一不可能有结果,他亦不相信,她为何还要屡次尝试,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
秦瑶不明白,却也不想明白,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到宁家之前,就让她任性一回,否则也许将来更加身不由己,再没有机会放纵自己的心。
到达荣城的那一天,天气晴好,却因北地寒凉,前几日积下的冰雪并未消融,也无南国这种时节春暖花开的迹象。
秦瑶清醒之后,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在客房的床榻而是在豪车之上,诧异道:“我怎么在车上?”
小秋解释道:“二小姐,昨晚大公子与您话别,您一时激动饮酒醉了。我们依着大公子吩咐,将您扶回卧房。早上又怕耽误了行程,就将您抬上马车。这会儿已经是进了荣城,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宁家了。您醒来的正好,奴婢赶紧为您梳妆。”
秦瑶心中一惊,回想昨晚的情形,她只饮了一小杯绝对不是醉酒,那就是大公子在酒中下了迷药吧?否则她不会睡的如此人事不省。
昨天应该是对廿一例行刑责的日子,大公子来找她说话辞行,她也想借机与大公子商量该如何为廿一减刑的事情。没想到大公子先下手为强,莫非其中尚有隐情,不想让她参与知晓?小秋和暖红也许是不知情,也许是听命大公子,她此刻不急着在她们面前抱怨,还是先问问廿一的情况吧。
秦瑶小心探问道:“大公子已经离开了么?我醉成这样都没有亲自送大哥真是遗憾。对了,廿一在什么地方?”
暖红面色一变。
小秋了解秦瑶的心思手段,爽利答道:“二小姐,大公子一早就离去,说是赶着拜会附近一位武学名家。昨日是大公子监督三管事对廿一例行刑责。如今廿一可能是在行李车那边。”
“为何在那边,不是吩咐让廿一可以在车前坐着么?”秦瑶质疑了一句。
小秋对暖红一使眼色。
暖红无奈,扭头从一个锦盒中取出一封书信呈递到秦瑶面前,结结巴巴解释道:“大公子得了王爷的密令,才改了吩咐。大公子临走前留了书信,说是您醒后拆看就能明了。”
秦瑶接过书信,拆启封皮,仔细阅读,脸色越来越沉。
半晌,秦瑶将信放在火盆里烧掉,凝声吩咐道:“大公子的交代本小姐已经明白。到了宁家,廿一若还醒着,就将他带来近前侍候本小姐下车。”
小秋和暖红严格遵从二小姐吩咐,等车子行入宁家大宅车马院里停稳了,就立刻喊了家丁从行李车那边将廿一带了过来。
秦瑶从车内起身,透过开启的车门,看到宁家家主带着一众门客亲眷仆从毕恭毕敬迎候,显然是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
平南王身份尊贵算是皇亲国戚那种级别,宁家再有钱也是由商致富,在等级森严的大齐,秦瑶作为王爷的女儿肯借宿在宁家,对宁家而言是莫大荣耀。所以宁家家主率众相迎,恭候多时一点也不为过。
宁重楼现已四十有余,与王爷岁数相仿,身材却是高大挺拔,有着习武之人的凛冽坚毅又不乏温和书卷气,面孔虽然隐现苍白疲惫之色,不过丝毫不妨碍他的英俊气质。可以想象年轻时,他一定是玉树临风翩翩美少年。他此时此刻也是衣着华美,雍容非凡,王侯贵族不过如此了。
秦瑶回想起那日在成衣铺子里廿一一身华服昂首挺胸的姿态,渐渐与宁重楼的形象重叠,若说他们是父子,两人眉目气质果然是有**分相似。
秦瑶暗中叹息,将目光移向豪车之下伏跪在冰冷地上的廿一。
廿一上身单薄衣物更加破烂,遮不住身上又添的数道狰狞刑伤,血迹斑驳。他的头低垂,乱发披散,湿漉漉结着冰霜,隐约露着被打到红肿的面颊,不复俊美容颜。他赤、裸的双脚脚掌心被利器贯穿。他的双手还紧紧捆缚着一段铁链。也许是这一路几次昏倒无觉被车马拖拽,他的长裤膝盖之下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紫黑一片血肉纠结……他跪在地上,身体不断颤抖,显然是强撑着维持清醒。
然而王爷密令大公子特意写的那封信的内容,让秦瑶如芒刺在背,她此时此刻虽然心中不忍,却唯有咬牙狠心,踩着廿一尚在淌血伤痕累累的脊背走下马车,对着宁重楼绽放出温婉笑颜。
57孤苦有谁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中午休息一天,病了,身体好痛。于是转嫁给廿一,让他吃毒药多疼几次哈哈,我邪恶的笑。
下次更新在周六中午,欢迎大家继续来捧场。宁家在荣城的大宅与平南王府的规模相差无几,除了房舍严格遵循了礼制不敢像王府那样奢华,其余皆荟萃民间最顶尖的工艺精雕细刻,自是普通富户绝对无法企及的恢宏气势。
宁家是经商致富,车马院子比别家都大,停满了各色车辆,骡马也分三六九等圈在不同的棚舍之内。
王府一行人长期借宿,宁家提前就整理出专门的院子供二小姐主仆使用,就连车马院内也是划了专区,停放王府的马车牲畜。
廿一侍候着众人下了马车,就与别的牲畜一起被牵去车马院中一处棚舍。王府带来的马夫长看出廿一伤势严重,脚上血洞站稳都困难根本无法劳作,就只将他随便拴在了畜棚的柱子上,免得碍着旁人。
廿一也的确是无力再动,挣扎着爬到畜棚外蜷缩起身体。他知道自己身上新伤绽裂散着血腥味道,骡马们闻了会不安焦躁,他若留在畜棚之内自己虽然会温暖舒服一些,可让别的牲畜休息不好就是他的罪过。他只是猪狗不如的低贱奴隶而已。
昨晚上例行刑责的时候,大公子曾反复强调这一点,鞭责五十的数目未变,却特意增加了掌嘴之刑,还命人刺穿他的脚掌让他直立行走时痛苦难忍,只有跪爬方能好受一些。牲畜都是四肢着地爬行,他这等贱奴也应如此,别以为脸长的有几分人样就当自己是人。
廿一现在双颊高高肿起,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另一只眼睛勉强能睁开一条缝,想动嘴喝水说话都是困难。其实也无所谓,谁会听奴隶说什么呢?再者他伤病无法劳作,也没资格吃喝吧?
并没有人为廿一去掉手腕上的铁链,他躺在冰冷的地上,只觉得铁链上传来的寒气越发刺骨。他的胃又开始揪痛,如果昨晚例行刑责之后不是被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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