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默默抬头看对面房梁,吴将军特别提醒过,此类突发事件解决办法只有一个,装聋作哑,相信王爷福大命大,总是可以撑过去的。
在一片静寂里被楚楚这么看着,谭章只得调整好笑容重来了一遍,“娘娘,请吧……”
楚楚七分得意三分神气地转头,对萧瑾瑜耀武扬威似地一笑,“哎!”
这是楚楚第二回进刺史衙门的停尸房,上回到这儿来就是昨天的事儿,才不过一天光景,可这会儿看着,停尸房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
原本这里齐整整地摆着两排停尸台,有近半数台子上放着用白布盖得严严实实的尸体,屋子四角都摆着冰桶,跟寻常停尸房里一样,冷冷的臭臭的。
可现在,那些尸体和停尸台都不知道哪儿去了,屋子被两扇屏风隔成了三小间,对着大门口的一间摆了一张香案,左右两间各放了一张四面围着帐幔的大床,冰桶也换成了火盆,屋子里暖暖的,满是熏香的味道。
要不是昨天刚来过这儿,楚楚还真会以为谭章带错路了呢。
谭章把楚楚带到右边的小隔间,站在屏风边上指了指里面那张帐幔紧闭的床,“娘娘,尸体就在这里面了。”
楚楚半信半疑地进去,一掀帐幔就乐了。
殷红床单上铺着张竹席子,席子上是按着她昨天辨出的顺序码放的碎尸,顶头放着绣花枕头,一侧还摆着缎面锦被,给尸体睡这么漂亮的床,她还是头一回见着呢!
楚楚回头看向半躲在屏风边的谭章,“谭大人,你对尸体可真好!”
“娘娘言重了,下官应该的,应该的……下官在王爷面前立誓,要与此尸体同食同寝嘛……”
楚楚一对杏眼睁得圆溜溜的,“尸体还能吃饭呀?”
谭章硬着头皮僵笑,“这个……下官吃什么,就给她上什么供……王爷的命令,下官岂敢不遵!”
“谭大人,你真是个好官!”
“不敢当不敢当……”
楚楚又看了几眼床上的尸体,每一块的形状大小她还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些不是已经验过了吗,还验这些?”
“不不,方才在五个屠户家院子里又挖出了一些……别的,还不知道跟这具尸体是不是……一个人,所以放在床下了,没摆上去,还要劳烦娘娘辨认……”
楚楚蹲□子往床底下看了看,见有张席子,伸手往外一扯,顿时叫出声来,“呀!有脑袋了!手脚也有了!还有骨头……还有内脏呀!太好啦!太好啦!”
谭章瞠目结舌地看着楚楚一边又惊又喜地大喊大叫,一边一样样地捧起那堆零碎两眼发光地仔细看着。
刚才看见这些碎尸的人里也有大叫的,可谁也不是她这个叫法啊……
“看这刀口……这骨头皮肉,还有死亡的时辰,这些和床上那些就是一套的呀!”
楚楚兴奋地捧起那颗脑袋,把脑袋上那张颜色惨白却轮廓秀美的女人脸转向谭章,兴高采烈地道,“谭大人你看,这下好啦,她的脸还好好的,她家里人就能把她认出来啦!”
谭章吓得连退了几步,整个椭球状的身子都躲到了屏风后,就露出半个煞白的饼脸勉强挤出笑模样道,“娘娘所言极是……极是……其实,不用她家人看,下官……和好多人,都认识她……”
“真的啊?”楚楚“噌”地从席子边上站起来,捧着那颗脑袋就冲到谭章面前,“那你快说说,她是谁呀?”
谭章紧扒住屏风框才稳住直发软打颤的腿脚,不但不敢看那颗脑袋,连楚楚也不敢看了,低头死死盯住自己的脚尖,舌头一阵打结,“她,她,她,她是……季,季,季县令的夫人!”
“啊?!”楚楚瞪大了眼睛,迅速在手上把那颗脑袋转了方向,对着那张脸端详了好一阵,好像拿在她手里的不是颗脑袋,而是盆花似的,最后叹了口气,“真可惜,她长得多好看呀!”说完就捧着那脑袋转身回到席子边,蹲□子来继续研究起来。
谭章缓了好半天才松出口气,一边颤抖着手在怀里摸出手绢擦汗,一边默默想着,就凭安王爷敢娶这么个女人当王妃,他也注定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啊……
谭章还惊魂未定,就听楚楚清脆的声音在屏风后传来,“谭大人,你说这些是在五个屠户家院子里挖出来的,那五个屠户,是不是就是刚才押回来的那五个人呀?”
谭章一听不是说尸体的事,松了半口气,“回娘娘……正是。”
“那不就是抓着凶手了嘛!”
谭章一愣,萧瑾瑜一直称他们是嫌犯,也没说他们是不是凶手,可碎尸都在他们五家院子里挖出来了,还能错得了吗,“应该……应该是吧……”
“他们为什么要杀季大人的娘子呀?”
牵扯到自己的本行,谭章用谦虚的措辞很肯定地道,“王爷尚未断定,不过依下官多年断案经验,根据种种线索推断,是因为季大人的娘子前些日子在满香肉铺买肉的时候跟他们起过争执……屠夫杀心重,肯定是趁她外出的时候报复杀人,再每人埋一部分在自家院子里,以防相互告发。”
“这些碎尸都是谁发现的呀?埋在地里都能找着,真厉害!”
“这……这是王爷身边那个将军发现的,王爷身边确实人才济济,能人辈出,下官也佩服得五体投地,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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