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渊忍着痛道:“也,也”
他话还没说完,谢淮序已经疯了一般冲了出去,萧霜序从震惊中回过神,立刻追了上去。
谢淮序在山崖底下找到了碎裂的马车,可押送宝儿的四个狱卒的尸体,还有一具面目全非身姿曼妙的女尸。
跟过来的所有人都怔住了,萧霜序立刻看向谢淮序,难得凝重了起来。
陆乘渊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具不辨脸色的女尸,第一次产生了恐惧,结巴道:“那不会是,宝,宝”
所有人都沉默了。
谢淮序走向那具尸体的脚步像是灌了千金大石,忽然一个踉跄,铺跪在地,他撑着地面的手剧烈颤抖着,抬眼看向女尸,眼尾猩红一片,面部绷的太紧肌肉也在发抖,他挣扎着起身,忽然脚下又是一沉,膝盖重重磕在石子上,听着就是钻心刺骨的疼,忽然噗的一声,一口鲜血染红了面前的石头。
“淮序!”萧霜序心下一惊,陆乘渊上前正要扶住他,却眼见着谢淮序的身子直直倒下,昏死了过去。
没人相信这具尸体是宝儿的,可是那身上的衣服,手腕上的金铃珠串是陆乘渊买的,京城只有两条,一条他买来送给了幼宁,一条给了谢淮序,是谢淮序亲手给宝儿戴上去的,如果不是宝儿,又是谁?
可是没有看到那支红宝石玉簪,谢淮序怎么也不相信是宝儿。
幼宁崩溃大哭:“你都要娶别的女人了,宝儿还留着你的玉簪做什么,她一定很生气地扔了!”
谢淮序死气沉沉的目光忽然一滞。
幼宁气不过跑上前就要厮打谢淮序,被陆乘渊拦下,却也扯下了谢淮序袖管里的那枚青鱼香囊,掉在地上,幼宁一把上前夺过:“这是宝儿绣的,你还拿着做什么!让你的未婚妻去绣给你吧!”
说着就要拿走。
“拿来!”谢淮序凌厉浑厚的声音重重传来,喝住了幼宁的脚步,也喝住了陆乘渊的阻拦幼宁的手。
幼宁转过身,正对上谢淮序阴沉如修罗的目光,她蓦地心下一颤,还是强装强硬:“不给!”
陆乘渊眼见着谢淮序已经失去理智了,立刻隔开了他的视线,低声对幼宁道:“小七别闹。”
他难得强势地抢过了幼宁手里的香囊还给谢淮序,谢淮序一把抢回来:“滚,全都滚!”他往后走了几步,步子不太稳走的有些急,跌在了罗汉塌边,就那样坐着,捧着香囊痴痴看着。
幼宁还待多骂几句,却被陆乘渊强势拉走,关上了门。
幼宁犹不死心,整个人贴到了门上,不一会,屋里传来低低的喃喃声,反反复复都是宝儿的名字,然后是一阵沉重的呜咽声。
幼宁傻了。
气顿时消了,她呆了,在她眼里,谢淮序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任何事都不会有情绪起伏,运筹千里的人,除了温陆二人,对别人都是一副淡漠疏离,她甚至好像都没有见谢淮序发过火。
刚刚他不但发了火,还哭了
幼宁目色沉沉,红着眼,抽着鼻子,哭声道:“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谢淮序没有一天是清醒的,他整日抱着酒壶,眼里已经没有了自己,也没有别人,他看不见太夫人焦急落泪的样子,也看不见圣人怒气沉沉又心疼不已地样子,只有在圣人愤怒地扯过他手里的香囊时,他才有了反应,有了知觉,忘了尊卑,忘了君臣之道,只有刻进骨髓的那个人。
“拿来!”
圣人也懵了,他从没想到他一向器重疼爱的臣子,会变成这样,他痛心疾首,湿了眼眶,此时此刻,他像是一个老父亲,又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却无计可施!
跟着圣人一起来的还有萧霜序,她紧拧着眉头,忽然冲上前拿过圣人手里的香囊,怒斥道:“为了一个叶宝儿,你自己不想活了,随你,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爱你在意你的人呢,有没有想过,你肩上担负的责任,你想死是不是,我可不拦着你,不过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帮我重夺萧家的掌家权和军权,事成之后,你想怎么样都行,但是,现在你振作起来!”
***
萧家自从得知萧霜序已和谢淮序定亲,立刻着手拉拢内部,等萧霜序带着谢淮序回兰陵时,萧家已经分崩离析,成为了萧家继室强有力的一支和剩下的萧家主的老部下。
萧家继室母子以为胜券在握,可他们不知现在的谢淮序是一只猛兽,一只受了伤的猛兽,他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足以灼伤人的兽性,他一人足以大杀四方,并且以这种方式发泄着他心底的痛。
这一场小规模兰陵的战争,在战场上所有人都被谢淮序的气势和杀气所震慑,继室那一支一开始的气势恢宏,很快就泄了气,所有人军士都被他镇住了,就像是一群动物见到了森林之王,只能俯首称臣。
萧霜序看着杀气腾腾的谢淮序,看着即将收回的军权,她竟然没有一点高兴,她看着利剑射进谢淮序的肩窝,他也已然面不改色,仿佛是已经不会痛的铁人一般,她在后方看着,竟湿了眼眶,这样厮杀的谢淮序,让她震撼,也让她难过
这一场战役历时不过月余,萧家的军权已经尽数收回,接下来的两个月,萧霜序在谢淮序的扶持下顺利继任萧家主,并且着手政务,将兰陵治理的蒸蒸日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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