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倒是将方幼萍弄不会了。
“我是比不了五妈妈这份大气,也学不来。”她又稳稳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再次明白了,能站在叔父身边的女人,从来不是等闲之辈。她很有智慧,但胸襟在智慧之上。
“很好,以后五妈妈演出,有机会我也去看看。我很爱《红鬃烈马》和《龙凤呈祥》。”
“不在乎,自然不用放在心上。”蒋理承不喜欢听她妄自菲薄,又看似无意间,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以后柴姣不在了,府上由管家理事,并不是非得有个女人。”
“老爷,妾身没有不在意您。而是对您的敬重多过爱慕,能压住我心底的嫉妒与羡慕。”柴姣心底觉得羡慕,有人天生好命,不用为老爷抛头颅洒热血,没有拿的出手的实际利益,不用掌家操劳,不必做到国后该有的母仪天下,就能忝居高位,享受荣光和他的万千宠爱。
随后又吩咐道:“去将几房姨太太都叫到跟前。”
嬷嬷和小厮立即去操办,方幼萍当真有几分饿了,回头跟小丫鬟吩咐道,去小厨房取些点心过来。隔夜的也无妨,只要不必折腾厨娘从被窝里爬出来、费神烹制了。
几房的姨太太来的很快,蒋理承发话,还没几个人敢不从,这间不小的二层阁楼,顿时显得有几分拥挤了。
柴姣没等老爷开口,便像从前无数次那样,为他冲锋陷阵,做了这个恶人。
几房姨太太听完,各怀心事,但谁都不敢做出头鸟。尤其许久未见过老爷了,过去那些恩爱的日子似流水,一去不复返。
四姨太张沐琪深呼吸一口气,人虽坐在楠木椅上,心却潜伏在半空中,居无定所。张了张嘴,大口呼吸了半晌,才哀婉地挽留道:
“我们可以离开,但是孩子,能不能留在帅府。”
比她更恐慌的是王铮瑶,她从认识蒋理承以来,就一直都是完璧之身,此刻哭笑不得,倒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也顾不得那些了,只问了一句:“离开帅府后,这算什么呢?从姨太太,变成了外室子。自古以来,只见过妾氏扶正的,还没见过正妻变成妾氏的。那么老爷,往后我们离开,可以改嫁吗?”
“当然,如果你们需要休书,我可以写。但登报离婚就算了,因为不是正妻,且我现在的声誉,不想在这方面受损。”蒋理承见晚膳送过来,已是坐到了方幼萍身旁,替她剥开坚果壳,送到她唇边。
同时拒绝了四姨太:“不行。好男儿志在四方,要早早离家,去军校学习本领,帅府不养废物。”
三姨太在帅府隐居多时,险些忘了从前做皮肉生意的日子,她没有改嫁的念头,只唇角浮起苦笑,对着五姨太道:“你现在冠冕堂皇地跟我们说这些,其实谁不知道,这一切都因你而起。我们从未需要你的保护,也没有得到过你的庇护。如今的好日子没了,却要被你连累。”
三姨太的话,无异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柴姣呼吸困难,再也守不住那些温婉大气:“姑奶奶得宠的时候,捏死你们,跟踩死只蚂蚁一样容易,但我没有这样做,一来是心底的善良,二来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如今大厦将倾,想不到你们拿我出气,是我做了什么,给你们我是软柿子的错觉,能由着你们随便捏扁搓圆。”
几个人的吵闹,丝毫没影响方幼萍的胃口,伴随着这些争吵声,将小肚子撑得圆滚滚。
仿佛明日就要离去,今天得再尝一回帅府的美食,大饱口福。
柴姣的话不假,她势头正盛的时候,方幼萍——这个导致大家被驱逐的诱因,也得被她压一头,但她并没有为难谁。
从前想为自己积德,现在口上也不留情了:“你就是个妓女出身,怕什么好日子没了?有人给你赎了身,你就该感恩戴德。如今可以独居,有钱有自由,你在这伤春悲秋你妈呢?我打算干老本行,继续登台卖唱,传播国粹艺术。有本事你也重操旧业,去勾栏院卖笑呗。拿出埋怨我这个力气来,去干点有意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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