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幼萍安葬了刘议泽,没让他落叶归根。
在荒郊野岭,一冢孤坟静悄悄地矗立在那里。为他守灵时,身边突然多了不少聒噪的人:
“我们集钱想给刘大哥买些香火、纸钱,盼望他在那边能过得好一些。”
“是啊。刘大哥走的好快、好惨,大帅真是是非不分。江山落到这样的人手上,还能有好了?”
“哎!这话可万万不敢说啊!虽然现在没搞文字狱,可谁知会不会隔墙有耳。传到掌权者手里,捏死咱们、还不是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那些受过刘议泽恩惠的人,七嘴八舌道:“有什么不敢说?就因为咱们渺小,皇上才不会那么无聊,闲得慌,特别浪费他那宝贵的精力,来制裁我们。”
“可这位方小姐不就是皇上的宠妃吗?万一她听了去,捅到帅府去。以她在宫里的地位,以及在大帅心里的份量。就算大帅懒得搭理我们,也会愿意为了她,而制裁我们。”
“可方小姐不是更加自身难保吗?大帅公开处死的牢犯,方小姐作为大帅自己人、身边人、最重要的人,却去凭吊敌人、大帅盖棺定论的恶人。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背叛呢?如果方小姐去告发我们,她自己又如何能逃脱罪责。”
人群中,不知有谁哭了出来:“我们以后可要惨了,还以为真有一束光,鲜亮我们这么多年的荒凉。原来只是荒谬一场。”
“是啊。我才尝到一点女性独立的甜头,跟我家那口子抗争了那么久。一朝被打回原形,以前都白费力气了。”
“甚至以前压迫我们的,见我们追求自由平等失败了以后。就像弹簧,这段时间被我们压了下去,只会弹起的更狠。”
女人们纷纷想起昔日那些风平浪静、又当牛做马的日子。可谁家的姑娘、媳妇不是这样过来的。明明可以忍受黑暗,如果她们不曾看见光明。
“从前我们听男人说苦说累,听从母亲的话,将好吃的都留给家里干力气活的男人。可直到自己去工厂上工赚银钱,才发现工作比在家侍弄一切轻松多了。挑水、劈柴、侍奉公婆、侍弄孩子,明显更辛苦。但这一切都结束了。”
她们不知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像以前一样任劳任怨、三从四德,已是十分艰难。若是还不如没进步前的样子,男人变本加厉地讥讽、打压她们的天真,她们这日子要如何过。
可又无力去改变。
“都给我闭嘴。他帮你们,不求回报。可你们真没有回报,也没什么。但反倒心生怨怼,凭什么?你们配吗?应该吗?真是升米恩斗米仇。”方幼萍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便将几个妇人往外推。
口中唾骂道:“都给我滚,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乐意跟叔父决裂,是我自己的事。待会儿跑的慢了,我让叔父把你们都抓起来!左右我现在精神状态不稳定,想弄死谁就弄死谁。”
她嘴上不过这般说,倒是也不会真发癫,让世界倾倒。
只是众人看她红着眼圈,谁知是真是假,纷纷退避三舍。
“人都死了,还来哭坟,有什么意义?流再多眼泪,能将人哭回来吗?还是撒了很多纸钱,就能让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突然相信宿命和轮回了。”
什么奈何桥、孟婆,都是鬼扯,都是上层人用来奴役、管理和压制底层人的。
灵堂会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连方幼萍自己也没发现,那辆熟悉的军车,不知何时悄悄停在了灵堂外头。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