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那您想让我们孤儿寡母的,去哪儿呢?幺儿的哥哥们,倒是像颐图一样,长大了,能支门立户了。能做母亲的倚靠了,可我呢?”柴姣一瞬间脊背发凉,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这府上其他姐妹。
物伤其类,男人何其薄情。
有眼泪滚落了下来,从不开口幽怨的人,此刻也忍不住了。
“小丫头也是识大体顾大局的,不然昔日不会为您挡那一枪。怎么如今变得这般矫情不懂事了?也不知是不是在外面闯荡,被人带坏了。要我说,孟母三迁是有道理的。府上的孩子们,我也是不准他们肆意交际的。”
柴姣怕为了自己处境,去污蔑老爷的心头好,会被迁怒,慌忙将话拉回来了:
“倒也不是说她的错,老话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老爷不常去看她,也不能在那儿陪她,她身边也得有个可靠的、知根知底的、信得过的人,给她把握把握方向。”
“方家不可能定都北平,只有让她乳娘去了。不过她想要自由,不愿被束缚。我对她没有投其所好,就不能总拧巴着她的性子来。”蒋理承吃过了饭,柴姣已从小丫鬟手中接过茶盏,端了给他漱口。
“再者说,她那乳娘我见过两面,是个懦弱的性子,将她娇惯的不成样子,即便真去了。那也是助纣为虐去了,不是替她探探路去了。”
“老爷说的是,我也是关心则乱。若是方家有个有见识的兄长,在北平就好了。不过她那样不服管教的性子,连老爷都拿捏不了她,更别说其他人了。血浓于水又算的了什么呢?尤其还是同父异母。”柴姣将自己的帕子给老爷浣手,才温温柔柔地坐在他旁边。
“妾身也是关心则乱,那些年轻貌美的小丫头不知轻重,尤其萍萍家世显赫,太容易被穷酸学生盯上了。被人骗去些银钱倒是没什么,只怕被人欺骗感情,回头嫁一什么用都没有的,生一窝孩子。为个男人,荒废了一生,太不值得。”
蒋理承方才还敷衍着,这回彻底清醒了,五姨太说得没错。小丫头总会有这一天的,那时的他该怎么办呢?
只要一想到她那娇软的小身子,在其他男人身下婉转承欢,颤颤巍巍地娇啼,便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恨不能将她未来的夫婿屠戮殆尽。
可他也知,那样会伤害到她。
连蒋理承自己,也被这个蹦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
“你不必这般熨帖地服侍我,自己舒坦些就好了,因为余生很长。若一直委曲求全,那还有什么意思。我想小丫头有句话没错,她不单是厌倦了我,而是厌倦了深宅大院里的一切,姨太太、焚香、多子多福、枯井、丫鬟和老妈子。”
“怎么读了书,这般追求独立自由了?的确,清庭统治的时候,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下人要自称奴才,把作威作福发挥到了极致。可老爷现在掌权,便不似从前那样了。”柴姣还想继续溢美之词,可怕过犹不及、显得虚伪,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又开始毛遂她荐:“王铮瑶……后来又来了两回,我瞧着不错,她有文化,总比我们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强。除了服侍你日常起居,还能跟你聊上一句两句。老爷若不嫌弃,其实可以将她收入囊中。”
若她不提,她还想不起来这个小娼妇。
蒋理承寒了一双眸子,语气冷淡道:“怎么?以前倒是不知姣姣这么大方,还能将自己男人,拱手让人往外推。”
“老爷,她并无给妾身半分好处,我也不需要。我在帅府什么都不缺,还用的着她那三瓜俩枣。谁能贿赂得了贵妃。”柴姣一颗心为着他,就没想过争名逐利,做什么皇后和国母,只想保住现在的位置,都需要拼尽全力了。
“就算是情绪价值,我有一堆前呼后拥的仆妇。出门在外,北疆众人也得给我三分颜面。她实在没什么能贿赂我的,因为我什么都不缺。我是真诚为老爷着想。”
蒋理承张嘴便想拒绝,只是话到嘴边,起了个念头。小丫头这拈酸吃醋的性子,若是让她知晓自己身边有了新人,那残存的占有欲,会不会让她起了掠夺之心。
推己及人,他对她满是龌龊心事,她对自己,会不会亦是。
点了头:“行,找人将她接进来,就在府上做六姨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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