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宪的信,虽然不明下落,但岳飞有罪,罪名是实!’韩世忠:“他的罪名是什么?”
说至此处,他顿了一顿。张雪波听得出了神,急于知道结果,说道:“爹爹,你怎么不说下去,岳飞的罪名究竟是什么?”
张炎一声长叹,愤然说道:“韩世忠猜想不到,任何人恐怕也猜想不到!秦桧说的岳少保的罪名,只有三个字。”
张雪波道:“是哪三个字?”
张炎道:“莫须有!”
张雪波呆了半晌。说道:“真是岂存此理!韩世忠怎样说?”
张炎道:“秦桧以宰相之尊,竟敢说出这样无赖的话,韩世忠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拂袖而起,冷笑说道:“相公,这‘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说罢,头也不回,大踏步走出相府。”
檀道成听得也不禁激动起来,沉声骂道:“该死,该死!”
张雪波回头望他,目光颇有诧意。“成哥,你说什么?”
檀道成道:“我是说秦桧该死;雪妹,我和你一样,我只知道有好人坏人之分,难道你以为我会帮秦桧吗?”
张雪波脸上绽出一丝笑容,低声说道:“成哥,原来你我还是两心如一!”张炎叹道:“可惜该死的人偏偏长寿,不该死的人却冤死了。”
他继续说下去道:“最后判案那天来到了,大理寺(最高法院)正堂上设下公案,中间是圣旨,左边是秦桧派来监视审判的中丞何铸,右边是主审的大理寺卿周三畏,两侧是陪审官御史大夫万俟高和罪汝揖。”
“岳少保反驳:如果是串能谋反,岂有书信往还之理?而且如有此意,何不发动于朱仙镇大捷之役?那时本人手握重兵,河北义军纷纷响应,若要造反,只须提出肃清君侧的口号,岂不事半功倍?然朝廷颁领退兵,飞即奉命唯谨,退回临安。飞若有异心,怎能做出这种自投罗网的蠢事?
“张雪波道:“驳得有理啊!”
张炎冷笑道:“秦桧这班爪牙,才不管你有理无理呢。周三畏辨不过岳少保。又给他捏造一条罪名,这条罪名,更笑话了。”
周三畏说:“岳飞,你是三十二岁那年做节度使的(宋代节度使相当从近代兼管行政的一个大军区司令长官),你曾向人夸耀:“三十二岁上建节,自古少有。’你可知道太祖皇帝(赵匡胤)也是三十二岁做了节度使的。此言僭越狂悖,自比太祖,与谋反何异?”
“秦桧派来听审的何铸在旁冷冷插话,这话有好多人听见,张宪都已招认了。但张宪早已被酷刑拷打。在狱中奄奄待毙了的。莫说他根本就不能出庭对质,即使能够出庭,只怕也没有说话的气力。
“岳少保只能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最后他们要宣判了,在宣布之前,循例要问一句:“岳飞,你还有何话说?’四个人一齐喝问。
“岳少保一言不发,突然除去冠带,卸下袍服,转身向外,背对公案,掷地有声说道:“诸公请看岳飞背上先母手刺的这四个字!”
“那是朱红的针迹,大书:“精忠报国’四个字!”
张雪波忍不住轻轻抽泣,檀道成也给感动得低下头为岳飞默哀。
沉默了一阵,张雪波轻声问道:“岳少保就这样给人害死了么?没有人要救他么?那时他的马前张保、马后王根这两个人又怎么样?张保可是我的爷爷啊!”
张炎说道:“王横在岳少保被捕之前已战死了。我的父亲则正在临安设法营救主公。”
看守岳少保的监狱官倪完是人忠义之士,我爹和另一位岳少保的心腹将军名叫施全的和他联络上了。一晚偷入监牢,倪完答应牺牲自己,放岳少保逃走。
“但岳少保不肯走,他死也要做个忠臣。我爹屡劝少保都不肯听。我爹没法。最后他、他”
张雪波道:“爷爷,他,他怎样?”
张炎眼泪夺匡而出,嘶哑着声音道:“我爹说,‘少保,你不肯走,那么只有小人先走,替你开路了。’说罢,他身已跃起,向牢房的石墙上一头撞去,登时脑浆进裂,死了!”张雪波呆了,饮泣说道:“爹爹,原来你身负国仇家恨,我一直不知。”
张炎喝了两杯酒,勉强使自己镇静下来,继续说道:“第二晚,秦桧派何铸来监狱见狱官倪完,问倪完道:“这狱中何处有避静的空地?“倪完莫名其妙,想了一想,说道:“有座风波亭,那里四面悬空,最是僻静。不知大人要作什么用?”
张雪波看爹爹神色,已知定然不是好事,她心里在发抖,握着张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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