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秤杆随之一重,鱼泽芝的手被压得直往下沉。她不计较地提着,看邬引玉点起灯笼,回答:“会的不多,勉勉强强知道一些。”
红灯笼,笼上什么图案都没有,火光一亮,照得人脸上好像满是血光。
邬引玉打着灯笼,把装了铜币的锦囊别至腰上,朝鱼泽芝睨了眼,鼻里哼出声,说:“别人是财不外露,您倒好,连会什么手艺都不让别人知道。”
“会得少,就不说出来惹人取笑了。”鱼泽芝朝大路上一望,皱眉问:“就这么走过去么。”
“怕累?”邬引玉看向对方脚上的鞋,倒是有点儿跟,但四舍五入也算平底了。
“没事,走吧。”鱼泽芝丝毫不忸怩。
还差六分钟就到十二点,邬引玉不急着走,说:“再等等。”
她出来时没拿烟杆,此时牙瘾犯了,很想咬咬烟嘴,可是左右咬不着,索性抿起嘴唇,拿出手机刷起了朋友圈。
正巧刷到吕家人的消息,说是时辰已经择好了。
五门嘛,干什么都讲究时辰。
乍一看,邬引玉也不知道吕家在择什么良时,这吕三和吕一还出着事呢,总不能在这关头上办什么喜事。
“吕家要做什么。”她顺嘴一提,手指往下划拉,看到了旁人留下的回复。
鱼泽芝没往邬引玉的手机看,换了只手来提秤杆,目视着前方说:“听说吕老此番想请人用跳茅山的法子来唤魂。”
邬引玉一嘁,这事要是让其他人知道,可一点也不光彩。毕竟五门自个已算得上是活无常,如今要是还得拜托旁人觅魂,实在是引人耻笑。
她往边上走了几步,不想让人看见她在医院门口打着红灯笼,这场景到底还是挺怪诡异的。
“这唤魂的法子,吕一奇不是试过了么,为什么你还要再试一次。”鱼泽芝跟了过去。
邬引玉把灯笼往地上放,说:“如果我说,我今晚做这事其实不只是为了唤魂,你信么。”
鱼泽芝无动于衷地站在边上,宽大的袖口兜了风,披散在身后的头发也跟着曳动,竟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意味。
或许是因为对方腰间少了那枚红玉,邬引玉总觉得鱼泽芝的扮相缺了一味。她无端端联想到这段时日一直折磨着她的梦,想到梦里那红莲业火。
红莲,红玉上的诡谲莲纹,还有那不曾露面的诘问者……
想起来,红玉便是别在那诘问者腰带上。
邬引玉不由得怀疑,鱼泽芝会不会也与她那古怪的梦有关。她笑起来,探出的手白得不像活人,指尖往鱼泽芝肩角上一戳,说:“回叡城前,鱼老板都在做些什么,承过鬼牒么。”
鱼泽芝倒是坦诚,看向那根戳往自己肩上的手指,面色不改地答:“在澹洲管理公司事务,下地?倒是不曾。”
“所以我喊您鱼老板没喊错嘛。”邬引玉好奇劲儿犯了,又饶有兴致地问:“您不论对谁都是这样说话的么,平时喜欢做什么。”
“没什么喜欢的。”鱼泽芝说。
“那不会很无趣么。”邬引玉环起手臂,笑得颊边头发微微颤动,这眉目含情的模样的确像极花名在外。
“不会。”鱼泽芝又说。
眼看着时间要到了,邬引玉推开火柴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根,嚓地点燃,说:“说起来,鱼老板为什么想卖我人情?您是才回叡城吧,总不能刚回来就盯上我了。”
鱼泽芝说:“是临时起意,毕竟邬家是五门之首。”
这话倒是不好反驳,想奉承邬家的人多了去了。
邬引玉右脚向后一退,掖着旗袍的裙摆,蹲下烧了一只金元宝,随后才提着灯笼重新站起。
金元宝被火焰舐尽,一阵阴冷的风袭来,把灰卷远了。
“在这唤魂的法子里,似乎不用烧元宝。”鱼泽芝有些不解。
“我招鬼呢。”邬引玉状似开玩笑。她抬臂把灯笼举高,惨白的脸映上一片丹红,尤像恶鬼。
鱼泽芝约莫是信了,眼眸很轻微地转了一下,并不惊讶。
“别担心,我又不会害他。”邬引玉摇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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