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乾清宫的宫人纷纷听候端柔皇贵妃的差遣,也不足为奇了。
明景帝是这么想的,可是他却不知道,哪里用得着苏之婉多费口舌,自然是黄顺这个乾清宫的大总管吩咐的。
自从明景帝久病不愈,便越发看中黄顺了,连圣旨都让他写过好几次了,吩咐一个宫人又算得了什么?
“是啊,我来了。”苏之婉止了笑意道。
明景帝看着苏之婉手里一团黑慢慢看不出原来样子的圣旨,道,“你太心急了,躲得过今天,也躲不过明天,你烧了朕还能再写,写你欺君罔上,当凌迟处死!”
说着曲起苍白干燥的手指轻叩了三下御案,这是明景帝联络暗卫的方式。
她苏之婉竟敢明目张胆地走进乾清宫,明目张胆地烧了圣旨,自然是准备周全的,恐怕想要的也是他的性命,这时候喊护驾,叫来的禁卫军就不知道是自己人还是她的人了。
他现在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暗卫。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暗卫也没有反应。
这时候,一直平静的明景帝,脸上终于透出一丝慌张。
苏之婉抿了口黄顺奉上的茶,坐在黄顺特意端来的雕着吉祥如意纹路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欣赏了明景帝的变脸,微微地笑道,“你知道你最聪明的决定是什么吗?”
明景帝没有说话,只听苏之婉道,“那就是你足够镇定,要是刚才发出一丝声响,就可就没有机会和本宫在这好好说话了。”
苏之婉话音刚落,寝殿角落处,一黑衣人悄然出现,无声无息,单膝跪地道,“属下已完成任务。”
这是暗卫,原本是明景帝的人,曾经属于明孝元皇后,现在认苏之婉当主子。
明景帝意识到什么,瘫坐在椅子上,手腕不停地颤抖。
“做得好,那群人已经收拾了吧。让我们的人随时待命,事成之后,本宫重重有赏。”苏之婉毫不在意地在明景帝的眼皮子底下吩咐着他曾经的暗卫。
摆了摆手,示意暗卫出去,苏之婉想是想到了什么,歪着头,打量了明景帝片刻,笑道,“你是不是有很多疑问?呐,问出来,本宫一一告诉你,免得到了下面做一个糊涂鬼。”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苏之婉站起身,把手里的茶杯随意地搁在御案上,偏着头四处看了看,道,“你说这事啊?是啊!看到苏美人那张漂亮的脸蛋,本宫就知道了!”
她的语气无比天真,像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二十出头的年纪搁现代确实和小姑娘没多大区别,可是在十几岁就可能当娘的古代就显得无比诡异。
苏之婉已经有些不正常了,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正常过,只是以往她压制住了自己的不正常,每天修身养性,修剪花草。
可是,现在她不想压制了。
等李承泽的那六年已经是她的极限,而今现在······
末世里的人,都有病。
“元氏是怎么回事?”
“元氏?”苏之婉疑惑了一下,“喔,你说的是良贵妃那个傻姑娘啊!”
苏之婉整理了一下衣角,“她是罪有应得啊,是她让桃红去撺掇皇后的,裴云若的孩子,她也插了一脚,本宫不过是在背后推了一把而已,怨不得旁人!”
“你就承认吧,你后宫的那些纯洁善良、美好高贵的莺莺燕燕,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苏之婉突然凑近了,用她那低沉的声音道,说话的气息吐在明景帝□□的脖子上。
明景帝把头偏到一边,气的话都说不出来,狠喘了几口气,才道,“那裴氏和李宗······”
苏之婉突然不耐烦地摆摆手,眉头紧皱,“行了!看你说话的样子,本宫都替你着急,我知道你要问你什么。”
苏之婉放下手上的流苏,偏过头看着他,笑了笑,“老实告诉你吧,从裴云若和李宗有过交集开始,他们俩的一举一动都在本宫的掌握之中,包括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他俩一直口口声声用君子之交来麻痹自己,每次看到,本宫都觉得好笑。”
被人带来绿帽子的耻辱感,又被人毫不留情地掀开,明景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看着就要喘不过气来,苏之婉伸手替他顺顺气,轻声温柔,就像对待自己的情人,柔情蜜意,可从她红唇里吐出来话,却如同在针扎,“别死这么快。不然一会儿就不好玩儿了。”
从黄顺手里接过一杯新沏的参茶,递到明景帝嘴边,眉目婉转,捏着嗓音黏腻地说;“皇上,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问了半天都没有问到点子上,还是臣妾主动告诉你吧。”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为何会病入膏肓吗?”苏之婉把茶杯搁在御案上,杯底和实木相撞,
像是古钟敲在人耳畔,震耳欲聋。
“想想前几年还有人在你耳边高呼你福寿延年、龙体康健之类的话,转眼你就躺在了床上,苟延残喘。”苏之婉抚弄着着修剪优美的指甲盖儿,“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这个问题,苏之婉不需要明景帝回答。
只听她又自顾自地说,“你才四十多吧,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皇家御医于你平日里也只是当个摆设,想想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传召御医的次数变多了呢?”顿了顿,她的眉眼变得特别温柔,“不过整个大明、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传个太医算什么?”
“是皇后?”明景帝用他那哑着的嗓子,艰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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